腊月初八,骊山北麓。
十台钻岩机一字排开,蒸汽轰鸣声震得山谷回响。秦科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看着岩壁上刚画出的导洞轮廓线——那是个直径六尺的圆,将是大秦第一条铁路隧道的第一锹。
“总监,都准备好了!”扎西满身霜雪跑来,脸冻得通红,“一号机到五号机负责上半圆,六到十号机负责下半圆。阿里说,按这个打法,三天就能进洞三丈!”
秦科点头,却看向身旁的欧师傅:“支护方案呢?”
老匠人展开图纸:“按您说的‘管棚法’,每进一丈,先用钢架撑住,再铺木板。只是……”他犹豫道,“这岩层比预想的破碎,钢架可能吃不住力。”
“那就加密。”秦科果断道,“原定每丈三架,改五架。木材不够,去砍;铁料不够,去调。安全第一。”
正说着,甘奉和石况两位老星官颤巍巍地爬上山坡。两位老爷子今日穿了特制的加厚勘测服,裹得像两只熊,手里还抱着六分仪和水平仪。
“秦侯爷,”甘奉喘着粗气,“老夫算过了,此洞轴线方位角必须控制在正北偏东三度内,否则……”
“否则会打到先王陵寝的风水墙。”石况接话,脸色严肃,“虽然陛下说不用顾忌,但咱们做臣子的,还是得小心。”
秦科哭笑不得。这两位,真是把观星的严谨劲儿全用在这儿了。他接过六分仪:“两位先生放心,每进一丈,我都会亲自校验方位。”
辰时正,开工。
第一台钻岩机在阿里的操作下,缓缓抵上岩壁。钢钻头旋转,石屑飞溅。起初顺利,但进深三尺后,机器突然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停!”秦科急喊。
阿里关机检查,脸色难看:“石头,太硬……钻头,钝了。”
这才第一台,就出问题。秦科上前,只见钻头顶端已经磨平,而岩壁上只留下个浅坑。他用手摸了摸岩面——冰凉、致密,是典型的石英岩。
“换金刚砂钻头。”秦科下令,“阿里,用你那个‘火神油’淬火法,把钻头硬度提到最高。”
“可那样……脆。”阿里比划着。
“顾不上了。”秦科看向其他机器,“所有钻头,全部重淬。欧师傅,带人连夜赶制备用钻头,至少三十根!”
首日施工,就在钻头损耗中度过。到日落时,十台机器只推进了五尺,却报废了八根钻头。欧师傅心疼得直跺脚:“这可都是上好的西域精钢啊……”
更麻烦的是,傍晚时起了北风,卷着雪粒往洞里灌。工棚里,秦科对着火光研究岩样,甘奉和石况在旁边算账。
“按此损耗,一根钻头只能打三尺。”甘奉拨着算筹,“三十根备用,也只够九十尺。可这隧道设计长两百丈……”
“得改进钻头形状。”秦科用炭笔在木板上画图,“现在的平头钻,受力面积大,易磨损。若改成锥形,或许……”
“锥形易崩。”欧师傅摇头,“老朽试过。”
众人沉默。火盆里的炭噼啪作响,映着一张张愁容。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马蹄声。蒙毅带着一队亲兵,押着几辆大车来了。
“秦兄弟,陛下听说你们缺钻头,把武库里那批缴获的六国兵器全送来了!”蒙毅掀开车上油布,下面全是锈迹斑斑但质地精良的青铜戈、剑、矛。
秦科眼睛一亮。青铜虽不如钢硬,但韧性好,或许……
他挑出一柄楚剑,剑身虽锈,但剑脊厚实。“欧师傅,把这剑熔了,铸成钻头试试。青铜软,但不易崩。”
“可青铜钻头打石英岩……”
“不打石英岩,打软岩层。”秦科已有思路,“这山体岩层是交替的,硬一层软一层。用钢钻头打硬的,用青铜钻头打软的,交替使用,或许能延长寿命。”
这想法大胆。欧师傅连夜开炉,熔了十柄青铜剑,铸成第一批青铜钻头。
次日再试,果然有效。遇到石英岩时,用淬火钢钻头强攻;遇到页岩时,换青铜钻头,效率反而更高。一天下来,竟推进了两丈。
然而第三天,出了意外。
午时,四号机正在作业,突然岩壁“哗啦”一声塌下一片!不是碎石,而是整块的岩板,足有千斤重,直砸向机器!
“躲开!”秦科厉喝。
操作机器的学子连滚带爬逃出,岩板“轰”地砸在钻岩机上,将机器前半截压得变形。更可怕的是,塌方处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里面“呼呼”地往外冒冷风。
“是……是溶洞!”欧师傅声音发颤。
秦科心中一惊。系统地图上可没标注这里有溶洞!他小心翼翼靠近,用火把往里照——洞很深,壁上挂着钟乳石,地面湿滑。更要命的是,洞里隐约传来水声。
“扎西,拿绳子来,我下去看看。”
“总监,太危险!”
“必须看。”秦科系好绳索,“若是空溶洞,填了就是。若有暗河……”他没说下去。
在众人提心吊胆的注视下,秦科缓缓降入洞中。洞内寒气逼人,火把照出奇形怪状的钟乳石。走了约十丈,水声越来越大。转过一个弯,他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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