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指尖还在碾碎陶罐边缘的泥屑,那枚刻“一”的铜丸紧贴掌心。她刚把铜丸重新封进罐底,忽然察觉罐壁缝隙有异物硌手。昨夜雨水渗入,冲开了底层封泥,露出半片金属。
她用镊子拨开湿泥,一块残缺青铜牌掉了出来。
翻面一看,“甲子”二字刻得极深,笔锋带钩,和先前在骨镖上见过的暗记一模一样。她瞳孔一缩:“这不是新做的。”
青雀正在田埂清点熏烟筒数量,听见动静立刻跑过来。姜晚把牌子递给她:“去沼泽最深处挖,按这泥的颜色找源头。”
青雀二话不说扛起锄头就走。谢沉舟凑上来想看热闹,被姜晚一把推开:“别蹭这儿,去工坊盯着萧绝。”
谢沉舟撇嘴:“我连碰都不能碰了?”
“你能碰,但你一碰就出事。”姜晚说,“上次摸银币,手指肿成猪蹄;上上次碰俘虏,机关匣自己弹开了;再上一次——”
“我知道!”谢沉舟打断,“我不就是运气差了点嘛!”
他边嘟囔边往工坊走,嘴里还不停:“好歹给我个编号,现在连敌我都分不清谁该听谁的。”
工坊里,萧绝正调试轮椅上的弩车机关。卡榫明明昨夜没归位,此刻却已复原。他抬手抚过后腰刺青,“萧姜”二字微微发烫。
墙角机关匣突然“咔”地一声弹开盖板,一道暗格滑出,里面躺着一封密信,火漆印是早已废止的“龙骧令”。
他拆开信纸,只看了两眼,脸色就变了。
这时姜晚走进来,一眼看见那封信。纸上八字:“三日后,迎主归殿。”字迹压纹用的是蜂蜡拓法,正是当年龙骧营内部传讯的手艺。
“不是请,是逼。”姜晚冷笑,“他们要你回去当皇帝,不是问你愿不愿。”
萧绝终于开口:“他们以为我还需要江山。”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急促脚步声。青雀浑身湿透冲进来,锄头还滴着黑水:“主子!我在沼泽四周发现了脚印——不止一处,是成队列走过的痕迹!我们……被围住了!”
姜晚转身就走,直奔毒田。她站在高处扫视四周,下令女子军布防三层警戒线。第一道撒金粉示踪,第二道设毒藤绊索,第三道埋熏烟筒联动机关。
她亲自检查每一段绳结,动作冷静,唯手背因寒症轻微抽搐。
萧绝坐在轮椅上,命谢沉舟清点武器库存。谢沉舟一边数箭矢一边嘀咕:“弩车九连发,够劲儿;毒粉包三十个,撑得住;备用零件也齐全……我就说,这次能不能给我个正式编制?比如‘前线支援官’?”
青雀一脚踹在他小腿上。扑通一声,人滚进泥坑。
“再吵就把你挂田头当诱饵!”青雀冷着脸。
谢沉舟爬起来,拍拍灰,笑嘻嘻地说:“你们打我骂我都行,反正我知道——咱们赢定了。”
姜晚没理他,走到萧绝身边蹲下,低声问:“信烧了?”
萧绝点头。他把密信投入熏烟筒口,火焰腾起,纸灰打着旋儿飞向天空。
“下一步呢?”姜晚问。
“等他们走进射程。”他说。
远处山影静默,风卷着枯叶掠过田埂。女子军已各就各位,每人手里都握着小竹筒,眼神盯紧前方。
谢沉舟抱着一堆箭矢往弩车旁堆,嘴里还在念叨:“我说真的,至少让我穿个制服吧?不然敌人来了分不清谁是主力谁是后勤。”
青雀从旁边经过,顺手又踹了他一脚。
“哎哟!”谢沉舟跳开,“我又没说错!你看姜晚有陶罐,萧绝有轮椅,我有什么?我连专属道具都没有!”
“你有嘴。”姜晚说,“已经够烦了。”
“那我也要改装!”谢沉舟不服气,“我要在我的鞋底装弹簧,踩一下就能蹦三丈高,敌人还没靠近我就跳到他们头上撒粉!”
“你先学会站稳再说。”萧绝淡淡道。
“我可以练!”谢沉舟挺胸,“保证比上次演新娘时靠谱!”
“你连‘戌三’都说成‘狗三’。”青雀冷笑。
“那是口误!”谢沉舟瞪眼,“再说了,我现在还能背密码口令!你要不要听?”
没人理他。
他自顾自念起来:“戌三归位,终焉口开,血引烛阴,双命归一……哎你们别走啊,我还没背完!”
姜晚已在检查最后一段毒藤。她弯腰拉了拉绳索,确认牢固。起身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一道金纹,尚未完全消退。
她不动声色地拉下衣袖。
萧绝一直看着她,没说话。他推动轮椅靠近几步,挡住了吹向她的风。
青雀回来报告:“三道防线全部布好,信号绳连通熏烟筒,只要有人踩中陷阱,整片区域都会冒烟。”
“好。”姜晚点头,“你再去沼泽挖出那具尸骸,带回令牌原件。”
“已经在路上了。”青雀说,“我让两个苗女抬着,快到了。”
果然不到片刻,两名女子抬着藤网走进视野。尸骸腰部挂着完整令牌,正面浮雕是一头盘角虬龙,古朴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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