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舟举着火把,指着天上那片黑云:“哎你们看,云怎么是黑的?”
话音刚落,一阵风扫过婚棚废墟,红绸哗地翻了个面。姜晚抬手按住陶罐,指尖还沾着昨夜留下的金粉。她没抬头,只低声说:“不是云黑,是有人在山道上烧硫磺。”
萧绝坐在轮椅上,手指轻敲扶手,机关咔哒一响。他昨夜没睡,轮椅两侧的弩槽已经装好四支箭,箭头微微泛青——那是姜晚刚涂完的蚀骨香。她用细毛刷最后一遍刮过箭簇,收起瓶子时顺手拍了下轮椅把手。
“好了。”她说,“现在射一头猪都能毒死三村。”
萧绝没动,目光落在远处山口。尘土扬了起来,一支队伍正往这边走。骡马脚步太齐,铃铛却一声不响。领头那人穿灰袍,腰间挂个布袋,走路时肩膀一高一低,像是藏着东西。
“不是商队。”姜晚眯眼,“是传令的。”
“正好。”萧绝手腕一抖,轮椅侧槽弹出扳机扣环,他拇指压下。
嗖!
箭破空而出,直钉进领头者肩胛,把他整个人带得撞上树干。那人闷哼一声,滑坐在地。其余几人愣住,还没反应过来,青雀带着一群苗女从田埂冲出,锄头围成半圈。
“别动!”青雀喊,“再走一步,埋你。”
姜晚走过去,蹲下翻那人袖口。内衬缝线比别的地方密,撕开一看,藏着一枚骨哨。她冷笑:“联络用的。”
萧绝推着轮椅缓缓上前,弩车轮轴碾过碎石,发出低沉滚动声。他停在被钉住的男人面前,低头看了眼他的靴子——鞋底纹路和沼泽里发现的脚印一致。
“宫中旧部的势力,或许有人妄图复刻当年之势。”他说。
姜晚起身,绕到背后搜身。忽然,一块玉佩从对方怀中滑出,啪地掉在地上。龙纹雕工精细,边缘有细微缺口,是早年摔过一次的痕迹。
她弯腰捡起,递给萧绝。
“你的?”她问。
“御前十三年赐的。”他接过,放在掌心看了看,“丢了半年了。”
“他们拿这个冒充身份?”姜晚皱眉,“还是……里面有人给了他们?”
萧绝没答。他把玉佩收进怀里,转头看向第二名随从——那人正悄悄往后退,手摸向后腰。
“别让他走。”姜晚说。
话没说完,萧绝已再次扣动机关。第二箭激射而出,擦过那人小腿外侧,带起一串血珠。人扑倒在地,哀嚎出声。
“准头不错。”姜晚点头。
“本来就不差。”萧绝淡淡说,“只是上次想留活口。”
谢沉舟这时冲了过来,满脸兴奋:“让我来让我来!下一箭我射!”
他伸手就去碰轮椅扶手上的机关钮。姜晚假装不经意地松了下手,轮椅侧槽突然“啪”地弹出一个小布包,正砸在谢沉舟脸上。
“啊——!”他惨叫跳开,“我脸要烂了!我中毒了!”
他边喊边甩头,双手乱抓脸颊,嘴里不停嚷:“毁容了!我英俊的脸没了!”
围观村民哄笑起来。几个孩子拍手叫好,还有人学他跳脚的样子。
姜晚面无表情:“那是辣椒粉混石灰,最多疼十分钟。”
“可我的脸!”谢沉舟捂着脸蹲下,“以后谁还敢嫁给我!”
“没人敢嫁你。”青雀冷冷走过,“因为你话太多。”
萧绝看着眼前混乱场面,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他推动轮椅向前两步,弩箭自动回膛,机关运转无声。地面留下两道浅痕,像某种野兽爬行过的轨迹。
姜晚站到他旁边,手里捏着那枚刻“一”的铜丸。她没说话,只是把铜丸放进陶罐最底层,又盖上一层干泥。
“他们知道你会护我。”她低声说,“所以用你的玉佩引你出手。”
“那就让他们继续以为。”萧绝声音平静,“我能被牵着走。”
远处山道上的黑烟渐渐散去,风却更急了。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轮椅弩槽上,被机关气流一吹,瞬间撕成碎片。
青雀押着两名俘虏离开,临走前对姜晚点头示意。姜晚明白意思:审讯马上开始,线索不能断。
谢沉舟还在原地跳脚,一边抹脸一边嘟囔:“辣死了……这比挨一刀还难受……”
姜晚瞥他一眼:“下次抢功前,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接住。”
“我是想帮忙!”他不服气,“再说你们俩一个会毒一个会射,我就只能当观众?”
“你可以当靶子。”萧绝说。
“不要!”谢沉舟立刻后退三步,“上次你说射膝盖,结果真射了!这次我要是站这儿,保不准就变独腿侠了!”
姜晚忍不住笑了下。她转身走向毒田边缘,查看熏烟筒是否到位。女子军已在三道田埂布防,每人手里都拿着装满毒粉的小竹筒。
萧绝推动轮椅跟上。轮轴经过改装,走泥地也不打滑。他一边调整弩机角度,一边说:“弩车还能加一轮连发,九箭齐出,覆盖三十步范围。”
“够用了。”姜晚说,“只要别误伤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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