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的手还握着那枚刻着“一”的铜丸,指腹在数字上来回摩挲。晨风掀了下红绸,她低头看了眼昏迷的俘虏,蹲下去翻对方袖口。
布料摸着正常,但内衬有一处微微鼓起。她没吭声,只冲青雀抬了下巴。青雀立刻拎来炭火盆,架在俘虏旁边。谢沉舟抱着胳膊站一边,小声嘀咕:“这人牙都咬碎了还没死,命真硬。”
姜晚没理他。她从陶罐里蘸出一点金粉,那是昨夜自己咳血后留下的干屑,轻轻抹在衣缝上。布料遇粉泛紫,像被火燎过一样,浮出细密纹路。
“蚀骨香混萤粉。”她低声说,“写信的人挺讲究。”
萧绝轮椅前移半步,目光落在那片紫痕上。图案慢慢成形,十八个点围成圈,中间一条线直通“浮游”二字,旁注一行小字:“戌三通一线,直抵终焉”。
“这是联络图。”姜晚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闻了闻,“他们用我血做显影药引,反被我用来破信。”
谢沉舟凑过来:“那咱们现在是不是能顺着这条线,把人都揪出来?”
“不急。”姜晚站起来,“先让她开口。”
俘虏手腕青紫,脉门封死,显然是服了闭言散之类的东西。她试过银针探穴,血蛊残丝也无反应。人醒了又昏,昏了又醒,就是说不出话。
萧绝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按下手扶机关。地面咔地裂开,四根铁链弹出,精准扣住俘虏四肢,将人吊了起来。铁环收紧时发出低沉嗡鸣,俘虏身体猛地一抽。
“千劫楼的噬语锁。”萧绝说,“能逼人肌肉复述记忆。”
话音刚落,俘虏嘴唇开始颤抖。断断续续的声音冒出来:“冬……至……祭天器……献血启陵……北邙王……亲临……”
谢沉舟瞪大眼:“北邙王?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吗?”
“或许没死。”姜晚看着地图,“或者,有人打着他的旗号行事。”
萧绝手指轻敲扶手:“冬至阳气最弱,最适合动阴脉。他们想用祭天器唤醒先帝遗骸,再以巫血开陵。”
“那就别让他们等到那天。”姜晚说完,朝青雀点头。
青雀上前一步,从腰间掏出一小包黑砂,撒在那件显影后的衣襟上。她举起火把,往下一压。
轰一声轻响,火焰腾起却不蔓延,只将纸样烧成焦灰。火星升空时像一群飞虫,转眼消散。
谢沉舟突然跳起来,一把抢过青雀手里还在冒烟的火把,高举过头就往前跑。
“我乃火把侠!”他边跑边喊,“专灭奸细,照亮黑暗!谁藏密信,我就烧他裤子!”
村民全愣住了。几个孩子本来吓得缩在墙角,听见这话噗嗤笑出声。连被吊着的俘虏都睁了眼,嘴角抽了一下。
姜晚摇头:“这人脑子是被毒豌豆熏坏了。”
萧绝却难得笑了下:“至少还不至于崩溃。”
火光渐熄,灰烬落地。姜晚走到俘虏面前,伸手捏住她下巴。对方眼神涣散,但还能聚焦。
“你们有多少人?”她问。
没人回答。
她也不恼,转身从陶罐底层抽出一张薄纸,是昨夜私库弹出的手谕复印件,上面写着“护姜氏女,违者斩”。她把纸贴到俘虏眼前,一字一顿:“你们找替身,是因为只有我的血能开陵。可你们不知道——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俘虏眼皮颤了颤。
姜晚继续说:“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萧绝这时开口:“北邙十八部若真要动手,必有内应接应。查户部进出记录、宫中膳食采买、太医院药材流向。”
“我已经让青雀去查了。”姜晚说,“尤其是最近三个月,有没有大量采购安神类药物。”
“为什么是安神药?”谢沉舟停下脚步,火把歪斜差点烧到裤脚。
“因为冬至行动需要控制很多人。”她说,“不让百姓察觉异动,就得让他们睡得死。”
谢沉舟恍然大悟:“所以他们早就开始准备了!”
“不止。”萧绝看向远处山影,“浮游岛那边也该有动作。守门人集结,狼群传信,现在连细作都能混进婚礼——说明他们的网铺得很广。”
姜晚点头:“那就撕给他们看。”
她从陶罐里取出一瓶金液,正是昨夜缴获的那管“血样”。对着光看了看,倒了一滴在指尖,然后抹在俘虏唇上。
皮肤接触瞬间,对方全身抽搐,脸色发青。
“他们在拿我的血做实验。”姜晚说,“现在,我也拿它做点事。”
萧绝看着她:“你想种蛊?”
“不。”她摇头,“我想让她梦见我。”
话落,俘虏喉咙里发出咯咯声,眼球翻白,整个人剧烈抖动起来。青雀退后一步,手按锄头柄。
几息之后,那人张嘴吐出一口黑血,血中裹着一颗米粒大的蜡丸。姜晚用银针挑开,里面是一张微型布条,写着三个字:子时三。
“时间。”萧绝说。
“地点呢?”谢沉舟问。
姜晚把布条贴到地图上比对,发现正好落在“戌三”节点与“浮游”连线的中点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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