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的手按在萧绝的手腕上,没松。
密道里的动静停了,但空气更冷了。她低头看火折子,光晕只照出半尺远,石壁湿滑,泛着青灰。刚才那声音不像人走动,倒像是什么东西在爬,很轻,断断续续。
“别往前。”她说。
萧绝靠着墙,喘得厉害,额角全是汗,可嘴唇却发紫。“你怕?”他问。
“我怕你死在这儿。”她回,“你背上的伤还没止血,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想当英雄?”
他扯了下嘴角:“我不是英雄,我是你丈夫。”
“少来这套。”她瞪他一眼,“刚才火场里说要不当皇帝的人是谁?现在又装什么深情?”
萧绝没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指尖沾了灰,蹭得她脸颊一道黑。姜晚拍开他的手,自己却忍不住笑了下。
笑完,她蹲下去,火折子凑近地面。砖缝里有些细痕,像是被刀划过,又像是长期摩擦留下的。她伸手一推左侧石砖,纹丝不动。再试右边,咔的一声,凹进去一块。
“机关。”她低声说,“这地方不止一人走过。”
萧绝眯眼:“左边三步,踩中间那块砖。”
“你怎么知道?”
“以前有人带我来过。”他说,“那时候我还小,被人蒙着眼,但记住了脚步声的回音。”
姜晚看了他一眼,没多问。她扶着他站起来,两人贴着墙慢慢往前挪。走了不到十步,她的手指忽然碰到一处凹陷。
抠出来一块石头碎片,巴掌大,一面刻着字。
“先帝罪书:以双生皇脉饲蛊,欲焚世家而灭国。”
姜晚盯着那行字,心口一紧。
她抬头看萧绝:“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药引?他们拿你和……和我这种人做实验?”
萧绝冷笑:“现在呢?我不是还活着?”
话刚说完,他身体一晃,姜晚赶紧扶住他肩膀。这一碰,她察觉不对——他体温高得吓人,胸口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金纹正顺着锁骨往下爬,像活过来的藤蔓。
“双生皇脉在共鸣。”她咬牙,“这地方是阵眼。”
萧绝靠在墙上,呼吸变重:“那就让它共鸣。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当药材了。”
姜晚没吭声,从袖子里抓出一把金豌豆,往两边缝隙里撒。豆子落地冒紫烟,几声嘶响后,墙缝里钻出几只指甲盖大的黑虫,扭了几下就僵了。
“退了。”她说,“但这只是守阵的小蛊,主蛊还在深处。”
“你还想走?”他问。
“我不走,你能自己爬出去?”
萧绝看着她,忽然抬手,一把扯开衣襟。
心口赫然一道金色裂痕,像是皮肤下有液体在流动,隐隐发光。
“你要验,就现在验。”他说,“看看我是不是真和你血脉相连,还是只是太后养的药罐子。”
姜晚愣住。
她盯着那道伤,慢慢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上去。
一瞬间,手臂发麻,心跳乱了一拍。她体内的蚀骨香突然安静下来,金纹也褪去些许。两人血液像是在互相呼应,一呼一吸间,竟有种奇异的平稳。
“疼吗?”她问。
“比不上你跳炉那一下。”他反握住她的手,“你敢跳,我就敢信你。”
姜晚眼眶有点热,但她没退开,反而把额头抵在他肩上三秒。然后直起身,拍了下他肩膀:“走吧,别让青雀等太久。她要是饿了,能把密道里的老鼠全挖出来烤了。”
萧绝低笑一声,撑着墙站起来。
两人继续往前,脚步越来越慢。萧绝的伤拖着腿,姜晚也快没力气了。走到最后十步时,地面忽然震动,头顶簌簌掉石屑。
“快!”姜晚催他。
萧绝却停下:“你先走。”
“放屁。”她拽他胳膊,“你说过,一起死。”
“那是火场里哄你的话。”
“我现在当真了。”
她硬把他往前推,两人几乎是滚着冲到最后出口。门一开,青雀举着火把站在里面,一脸焦急。
“主子!这里安全!通风好,还有水和干粮!”
石室不大,四面石墙,角落堆着几个陶罐,桌上摆着油灯和一碗清水。姜晚把萧绝按在石凳上,顺手抄起布巾蘸水给他擦脸。
萧绝闭着眼,忽然抬手,低头咬住她耳垂。
姜晚一僵。
“下次,”他声音哑,“先遇见你。”
她没动,也没抽开,只是把手伸进怀里,掏出那支骨笛,捏得极紧。
“这次,”她说,“我陪你死。”
萧绝睁开眼,看着她,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是真的笑了。眼角皱起,带着点疲惫,却亮得惊人。
姜晚也看着他,忽然伸手抹掉他嘴角的血:“你笑什么?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心软?”
“不是心软。”他说,“是认命。”
“谁认命了?我还没拿到私库钥匙呢。”
“还在内衣里。”
“又来?”
“这次不骗你。”
姜晚翻白眼,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外面密道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处塌了。灰尘从门缝飘进来,落在桌上那碗水上,荡开一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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