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盯着轮椅底部弹出的纸条,指尖在“浮游岛密使已至宫门”几个字上蹭了两下,抬眼就看见萧绝正把那只卡门缝的绣鞋捡起来掸灰。
“你说他们欠我赊账,那今晚就是来还债的。”她把纸条揉成团,随手一弹,正中他袖口,“可别告诉我,他们是拎着蜜饯匣子来的。”
萧绝没接话,只将绣鞋搁回床边,顺手从案上取了枚铜令递向殿外。脚步声起,传令太监刚退下,他又补了一句:“偏殿,熄灯,地火一盏。”
姜晚眉毛一挑:“玩影子戏?”
“你不是喜欢看人皮下面的东西。”他瞥她一眼,“正好今天有人送上门让你扒。”
她笑出声,一边推动轮椅滑向侧廊暗格,一边悄悄按了三下扶手底槽——地毯缝隙里,三十六颗毒豌豆无声嵌入,只等她一声令下就能炸出绿烟迷阵。
偏殿门开时,风带进来一股海腥味。
密使一身灰袍,面覆轻纱,手持通关蝶立于阶下。守卫报称此人自东海浮礁登岸,未走官道,却持真令符,一路无阻。更怪的是,他全程不语,仅以手势比出“血契密奏”四字。
萧绝坐于高阶,灯火从下方斜照,半张脸隐在暗处。姜晚藏身柱后,轮椅微微前倾,像只随时要扑出去的猫。
“通关蝶属实。”萧绝开口,声音不高,“但浮游岛三年前已被海啸夷平,你从哪捞出来的?”
那人不动。
“再问一遍。”萧绝指尖敲了敲剑柄,“你是谁派来的?”
密使缓缓抬头,目光直直钉向萧绝后腰位置。
姜晚立刻察觉不对。萧绝肌肉绷紧的幅度,和昨夜被骨笛诱发烙印时一模一样——不是戒备,是**共鸣**。
她五指扣住发射钮,还没按下,就见那密使忽然抬手,五指狠狠抓向自己脸颊!
皮肉撕裂声清脆得像是掰断干竹。
整张人皮面具被硬生生扯下,扔在地上时还沾着血丝。烛光一晃,映出一张与萧绝几乎重合的脸——眉峰略高,眼角一道旧疤横贯,唇线比萧绝薄些,但那鼻梁、下颌、甚至冷笑时嘴角上扬的角度,活脱脱是从同一块模子里刻出来的。
殿内静得能听见毒豌豆在夹层里滚动的轻响。
萧绝猛地起身,一声令下:“千劫楼,锁殿!”
玄甲军瞬间围拢四壁,弓弩上弦,三百支箭对准中央。密使却不躲,反而仰头大笑,笑声嘶哑如锈铁相磨。
“二十年前,你在金銮殿上喝第一口乳娘的奶时,我在浮游岛吃腐鱼烂虾!”他指着萧绝,“先帝用我换你当皇帝!我是他的‘真龙胚子’,你是他捡来的野种!”
姜晚眯眼打量他脸色。不对劲。这人脸泛青灰,唇底渗着金纹,不是天生的,是长期服药浸出来的。她突然开口:“你不是替身,你是试验品。”
笑声戛然而止。
“蚀骨香提纯到第七代会反噬血脉,你脸上的金纹是从骨头里往外爬的。”她推着轮椅缓缓上前,“说明你体内不止有皇族血,还有别人往你血管里灌的东西——比如失败的解药、残次的蛊虫,或者……某个疯子想造出第二个凤凰刺青的野心。”
密使瞳孔一缩。
萧绝冷声下令:“射。”
箭雨破空刹那,姜晚猛拍轮椅底槽!
“砰”一声闷响,毒豌豆炸成浓密绿烟,瞬间遮蔽视线。几支箭射入烟中,钉入梁柱,颤巍巍抖着尾羽。
“你拦我?”萧绝怒视她,剑已出鞘三寸。
“他的血不对。”姜晚声音冷静,“你发作时金纹由外向内烧,他是从脏腑往外渗——方向相反。杀他容易,可线索也断了。”
烟雾渐散,密使跪在地上喘息,脸上伤口还在流血。姜晚从袖中取出一小瓶幽蓝液体,是昨夜从无悲宗主尸水里提炼的试剂。她弹出一滴,落在密使手腕割伤处。
血珠接触瞬间,竟泛起涟漪般的蓝光,像水面被风吹皱。
“这不是自然血脉。”她低声,“是嫁接过、提纯过、反复筛选过的半成品……就像实验室里养出来的小白鼠。”
萧绝握剑的手顿住。
密使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你以为你是真命天子?你不过是我失败的对照组!他们拿你做对照,看哪种血脉更能承受凤凰烙印!而我……我才是最初的模板!”
姜晚忽然伸手,抹了一指他脸上混着汗水的血,缓缓举到鼻尖嗅了嗅。
殿内所有人屏息。
她眼神骤冷:“双生子该一起去黄泉。”
说罢,手指一松,血滴落地,在青砖上晕开一朵诡异的花。
但她没有动手杀人,而是冷冷看向萧绝:“等等,他的血……还能用。”
萧绝沉默片刻,终于抬手示意弓弩撤下。玄甲军收箭退后,脚步整齐划一。
姜晚却没放松警惕。她驱动轮椅靠近密使,忽然从陶罐里掏出一颗金线豌豆,在他眼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密使冷笑:“毒菜?笑话。”
“这是我改良版的‘知无不言脆’。”她轻轻一捏,豆子裂开细缝,“它不杀人,但它会让你梦见小时候最怕的事——比如被泡在药缸里,全身骨头一根根融化的感觉。”
密使脸色微变。
“而且。”她凑近几分,压低声音,“它特别认亲。只要是同源血脉,反应更剧烈。”
她将豆子贴上密使颈侧动脉,轻轻一按。
豆子表面金线骤然发烫,竟开始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姜晚眸光一闪。
萧绝站在高阶之上,手仍握着剑柄,指节发白。后腰刺青隐隐发热,像有火苗在皮肤下窜动。他看着那个与自己七分相似的男人,第一次怀疑自己到底是谁。
是大雍皇帝?
是前朝遗孤?
还是某场疯狂实验里,侥幸活下来的“合格品”?
姜晚抬头看他,语气忽然轻松:“陛下,您说这人要是去户部报销医药费,能批多少?毕竟也算工伤——替身上岗二十年,精神损失费总得给点吧?”
萧绝没笑。
但他松开了剑柄。
密使瘫坐在地,脸上血污混着冷汗。他盯着姜晚手中的金线豌豆,喉咙滚动了一下。
“你们……根本不知道浮游岛地下有什么。”他沙哑开口,“那里不是炼药房,是育婴室。一百零八个胚胎,只有两个活到成年——一个是你,一个是……”
话未说完,姜晚忽然抬手,将另一颗金线豌豆塞进他嘴里。
“嚼了。”她微笑,“不然我怕你接下来的话,不够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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