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北地锁钥,寒风已带着刺骨的凛冽。沈千山的商队满载着生铁与硝石,沿着官道迤逦而行,车轮碾过冻土,发出沉闷的声响。押运的皆是精悍护卫,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为首的管事姓钱,是沈千山的远房亲戚,也是心腹。他裹紧了皮袄,心中盘算着此行的利润,以及东家交代的“务必亲手交给突厥来的乌尔汗大人”的嘱托。他并不完全清楚这些货物的最终用途,但丰厚的报酬让他选择了闭嘴。
商队顺利进入幽州地界,在城郊一处挂着“张氏货栈”招牌的大院前停下。这是他们惯常交接的地点。
货栈看似普通,后院却极其宽敞,堆满了各式货物。钱管事熟门熟路地指挥卸货,一名穿着突厥服饰、身材魁梧、面带刀疤的汉子(正是乌尔汗)带着几个随从在一旁冷眼清点。
“钱管事,这次的数量,似乎比约定的少了一成。”乌尔汗操着生硬的汉语,语气不满。
钱管事连忙赔笑:“乌尔汗大人见谅,近来风声紧,筹措不易,下次一定补上…”
就在此时,货栈大门被人猛地撞开!数十名身着普通百姓服饰,却行动迅捷、眼神锐利的汉子如同潮水般涌入院内,手中赫然端着军中制式劲弩!
“不良人办案!所有人束手就擒,违者格杀勿论!”为首一人厉声喝道,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钱管事和乌尔汗脸色骤变!
“抄家伙!”乌尔汗反应极快,咆哮一声,伸手就去拔腰间的弯刀。他身边的突厥随从也纷纷亮出兵器。
然而,不良人早有准备!弩机嗡鸣,特制的短矢如同毒蛇般激射而出,瞬间将几名试图反抗的突厥人射翻在地!同时,更多的人扑上前去,刀光闪动,近身搏杀!
战斗爆发得突然,结束得也快。乌尔汗武艺高强,接连砍翻两名不良人,试图突围,却被一张不知从何处抛来的大网罩住,绊倒在地,随即被数把横刀架住了脖子。钱管事更是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被轻易擒获。
不过片刻功夫,院内所有反抗者皆被制服。不良人迅速控制现场,清点货物,搜查货栈。
结果令人震惊!不仅截获了整整十大车生铁和五大车硝石,更在货栈的密室中,搜出了几封用突厥文和一种疑似大食文字书写的密信,以及几张绘制着幽州乃至河北道部分军镇布防的草图!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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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幽州行动成功的同时,长安的沈千山便如同惊弓之鸟,察觉到了不妙。他与幽州失去了联系,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也都一去不回。
“完了…出事了!”沈千山在自家密室里团团转,冷汗直流。他深知此事一旦暴露,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去找他在朝中的“保护伞”。但如今李孝恭已倒,关陇势力凋零,他还能找谁?犹豫再三,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位与他有旧、如今在将作监担任少监的官员,虽然职位不算顶尖,但或许能打听到一些内部消息,甚至…帮忙斡旋?
沈千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立刻备上厚礼,趁着夜色,秘密前往那位少监府邸。
他自以为行动隐秘,却不知从他府邸出来的那一刻起,一切行踪都已落在不良人的监控之下。
“鱼儿…上钩了。”阿飞在暗处看着沈千山的轿子消失在街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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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会,幽州八百里加急军报送至御前。
当殿中内侍朗声宣读军报,言及“查获大宗生铁、硝石走私,擒获突厥接头头目乌尔汗,搜出边防草图及密信”时,满朝文武皆惊!
走私军械物资已是重罪,勾结突厥、窥探军情,更是形同谋逆!
李世民震怒,当场摔碎了手中的玉如意!
“查!给朕彻查!凡涉案者,无论涉及到谁,一律严惩不贷!”天子的怒吼声响彻太极殿,凛冽的杀意让所有臣子噤若寒蝉。
朝会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了站在文官班列前列,神色依旧平静的叶青玄。谁都知道,能如此精准地查获此案,背后必然有这位叶公的手笔。
退朝之后,相关涉案人员立刻被刑部、大理寺联合控制,包括那位收了沈千山厚礼、试图打探消息的将作监少监。虽然此人未必直接参与走私,但其行为已构成通风报信,难逃干系。
沈千山在府中被直接带走,家产查封。这位江南巨贾,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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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书房。
叶青玄仔细阅读着从幽州送回的密信副本和那几张边防草图的临摹件。密信的内容经过通译,主要是催促物资和询问大唐内部动向,落款是一个模糊的符号。而边防草图虽然粗糙,但标注的几个关键节点却颇为精准,显然内部有人提供了信息。
“乌尔汗开口了吗?”叶青玄问。
阿飞回道:“骨头很硬,用了刑也只承认是奉命接收货物,其他一概不知。不过,从他随身的物品和口音判断,他并非纯粹的突厥人,似乎带有西域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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