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民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远超预期。试刊号发售不过三五日,不仅长安城内议论纷纷,连周边州县的士绅商贾也闻讯派人前来求购,一时洛阳纸贵。格物院下属的印刷工坊不得不日夜赶工,仍供不应求。
这日朝会,竟有几位御史借着奏事之机,颇为郑重地提及了这份“新奇之物”。言语间虽仍带着士大夫固有的矜持,认为其“文辞浅白,难登大雅之堂”,但也不得不承认,其“宣示朝廷德政,教化愚夫愚妇,或有微效”。
端坐御座的李世民,听着臣下们的议论,脸上看不出喜怒,只在散朝后,单独留下叶青玄,问了一句:“叶卿,这《民报》之事,你如何看?”
叶青玄从容应答:“陛下,臣以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与其让流言蜚语于暗巷传播,不若由朝廷引导,将陛下之仁政、国家之律法、民生之利技,光明正大宣之于众。如此,既可开启民智,亦能凝聚民心,更可令宵小之辈,无所遁形。”
李世民沉吟片刻,微微颔首:“卿言有理。只是…尺度需把握好,莫要失了朝廷体统。”
“臣,谨记陛下教诲。”叶青玄躬身应道。他知道,皇帝这是默许了,但也划下了红线。不过,这已足够。舆论的高地,他已然抢先一步占据。
与此同时,针对沈千山和那些大食商人的监控,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不良人发现,沈千山名下的一支商队,近日频繁往来于长安与幽州之间,运送的并非江南常见的丝绸瓷器,而是大批量的生铁和硝石!而接收这些货物的,是幽州一家背景复杂的商会,其背后隐隐有突厥贵族的影子。
“生铁、硝石…运往北边…”叶青玄(不良帅)看着密报,眼中寒光闪烁,“果然!这些大食人,一边资助海外岛主,一边又勾结突厥!他们是想在东西两侧,同时给大唐埋下祸根!”
他立刻下令:“严密监控这支商队!查明他们在幽州的具体交接人和储存地点!同时,查清沈千山与哪些朝廷官员有过接触,尤其是…兵部和将作监的人!”
一条连接江南、长安、幽州,直至塞外突厥的隐秘链条,逐渐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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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冯智戴统领的“靖海舰队”在例行巡逻中,于流求大岛以东约二百里的海域,与三艘形迹可疑的快船遭遇。对方船速极快,船体低矮,一见大唐水师旗帜,立刻转向逃离,凭借对复杂水情的熟悉,很快消失在茫茫海雾之中。
虽然未能擒获敌船,但冯智戴确认,这片海域确实存在着一股不属于大唐的、组织严密的海上力量。他立刻将情况上报,并在叶青玄的授意下,开始在有淡水补给的荒岛上建立秘密的前哨据点,逐步压缩对方的活动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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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张亮主持设计的新型“探索船”图纸已然成型。此船借鉴了部分俘获的敌船设计,船体更为修长坚固,采用多桅硬帆,增设了水密隔舱,预留了安装床弩和未来火炮的位置,载员量和自持力都远超现有战船。第一批三艘探索船,已在船坞中开始铺设龙骨。
消息传回长安,叶青玄仔细审阅了图纸后,批复了两个字:“甚好。”
他知道,迈向深海的第一步,已经稳稳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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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叶青玄专注于布局海陆之时,一桩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却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万年县一处在格物院指导下、采用新法建造的水渠,在秋汛中被冲毁了一段堤岸,淹没了下游几十亩良田。受灾的农户在有心人的煽动下,聚集到县衙和格物院门口讨要说法,声称“新法害人”,“格物院徒耗钱粮”。
此事若在以往,或许会被当做普通的民事纠纷处理。但在此刻,却迅速被某些人利用、放大。几位与关陇残余势力关系密切的御史,立刻上书弹劾格物院“好大喜功”、“劳民伤财”、“其法未经检验,妄加推行,以致酿成祸患”,言辞激烈,甚至隐隐将矛头指向了叶青玄本人。
朝堂之上,刚刚平静不久的水面,再起波澜。
“叶公,此事虽小,但若处理不当,恐损及格物院与新政声誉。”房玄龄在下朝后,不无担忧地提醒叶青玄。
叶青玄神色平静:“房相放心,青玄心中有数。”
他回到府中,并未立刻采取行动,而是先让阿飞详细调查了水渠冲毁的具体原因,以及那些“有心人”的背景。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水渠冲毁确系因当地官吏偷工减料,未严格按照格物院提供的标准施工所致。而那些煽动农户闹事的,则是几个与关陇旧部往来密切的地方豪强子弟。
“果然如此。”叶青玄冷笑。对手不敢在正面抗衡,便想用这种下作手段,从细微处败坏他的名声,动摇新政的根基。
他没有选择强硬压制,而是玩了一手更漂亮的“太极”。
首先,他让万年县衙公开审理此案,将官吏偷工减料、豪强子弟煽动闹事的证据一一公示,秉公处理,该罢官的罢官,该赔偿的赔偿,赢得了受灾农户的理解和部分民众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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