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触碰,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打破了小远与世界之间那面无形的墙。
从那天起,小远虽然依旧很少说话,但他的世界不再只有那个角落。他开始允许嘟嘟靠近,甚至会在嘟嘟进入房间时,抬起眼睑,用目光迎接它。
嘟嘟也适时地调整了策略。它不再总是趴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而是会选择离小远更近一些的位置,有时是他的床脚,有时是他书桌旁的椅子下。它带来的“礼物”也从小虫子、落叶升级成了更互动的玩具——比如一个用爪子一推就会滚动的带铃铛的球。
一天,嘟嘟正用爪子拨弄着那个铃铛球,球滚出去,恰好停在了小远的脚边。
嘟嘟没有立刻去捡回来。它蹲在原地,看着小远,又看了看球,发出了一声带着期待意味的“喵?”
小远低着头,看着脚边那个色彩鲜艳、带着清脆铃铛的小球。他看了很久,久到嘟嘟以为这次尝试又失败了。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在门外悄悄观察的陈妈妈再次热泪盈眶的动作。
他极其缓慢地,弯下腰,伸出了手,不是去摸嘟嘟,而是……捡起了那个铃铛球。
他没有扔掉,也没有放回原地,而是拿在手里,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球体。
嘟嘟的尾巴尖愉快地翘起来,轻轻晃动。它走上前几步,在小远面前趴下,仰着头,看着他手里的球,又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喵”,仿佛在说:“我们一起玩吗?”
小远看着嘟嘟充满期待的眼睛,犹豫了一下,然后,他做了一个更加大胆的举动——他轻轻地将手里的球,朝着嘟嘟的方向,滚了过去。
球慢悠悠地滚到嘟嘟面前,发出“叮铃”的轻响。
嘟嘟立刻用爪子接住,然后又把球朝着小远的方向拨了回去!
一个简单的、无声的游戏,就这样开始了。
一个沉默的孩子,一只通人性的猫,一个彩色的铃铛球,在洒满阳光的房间里,来回滚动。没有语言,只有球体滚动的声音、铃铛的轻响,以及嘟嘟偶尔发出的、鼓励般的叫声。
这个画面,美好得让人心醉。
从那天起,“玩球”成了小远和嘟嘟之间固定的互动项目。小远的话依然很少,但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一片空茫,偶尔,在嘟嘟做出一个特别滑稽的动作比如扑空摔个屁墩儿时,他的嘴角会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一下,形成一个极其微小的、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陈妈妈和老陈激动地发现,小远开始愿意离开他的房间了。有时是为了看嘟嘟在院子里追蝴蝶,有时甚至会跟着嘟嘟走到餐厅,虽然依旧沉默地吃饭,但至少愿意和家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了。
嘟嘟就像一把温柔而坚韧的钥匙,一点一点,撬开了小远紧闭的心门。它用陪伴代替语言,用游戏打破隔阂,用无条件的接纳,抚平着孩子内心的创伤。
希望的曙光,已经变成了温暖的朝阳,正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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