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透,京郊的官道上便响起了车轮碾过石板的轱辘声。两辆简陋的马车,在一队禁军的押送下,缓缓驶离了京城。
马车里,雍王萧洵一身粗布衣衫,早已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他蜷缩在车厢角落,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杨柳,眼眶通红。昨日紫宸殿上的那一幕,如同噩梦般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势力,竟会在一日之间土崩瓦解。
他本是先帝最疼爱的幼子,自小锦衣玉食,受尽宠爱。兄长萧彻登基后,对他也是百般纵容,这才让他生出了觊觎储位的心思。他以为太子性子软弱,不堪大用,以为自己手握江南粮草和私兵,便能取而代之。可他忘了,萧彻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帝王,他的雷霆手段,根本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王爷,喝口水吧。”随行的老仆端着一碗粗茶,递到他面前。
萧洵一把打翻了茶碗,粗瓷碗摔在车厢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滚开!”他嘶吼着,“本王是亲王!不是阶下囚!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老仆不敢言语,只能默默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碎片。禁军统领听到车厢内的动静,掀开车帘,冷冷道:“雍王殿下,陛下有旨,您如今已是庶人,还请安分些。若是再敢闹事,休怪末将不客气。”
萧洵浑身一颤,不敢再作声。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瘫坐在车厢里,泪水无声地滑落。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妃,想起了那些曾经依附自己的朝臣,想起了江南那片富庶的封地。可这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另一辆马车上,幽王萧沅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比萧洵更清楚自己的处境,守皇陵,看似是惩罚,实则是将他彻底逐出了权力中心。皇陵地处偏僻,终年不见人烟,他这一去,恐怕这辈子都再也回不了京城了。
他靠在车厢壁上,闭目沉思。他后悔了,后悔不该一时糊涂,听信了母族的怂恿,去暗结京畿卫所的将领。他本就不是争储的料,论才干,他不如太子,论狠绝,他不如雍王。若不是母族一直逼着他,他或许还能做个逍遥王爷,安度余生。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马车行至城门处,远远地,他看到了太子的身影。太子立在城门下,一身素色衣衫,身旁跟着太傅沈砚。
萧沅的心头一动,挣扎着想要掀开车帘,却被禁军拦住了。“幽王殿下,陛下有旨,不得与外人接触。”
萧沅苦笑一声,缩回了手。他知道,太子是来送他们的。可他有什么脸面见太子?是他,是他和雍王,一次次地给太子使绊子,一次次地动摇太子的储位。
马车缓缓驶过城门,太子望着那两辆渐行渐远的马车,心头有些沉重。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子,不必感伤。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你坐稳储位。”
太子点点头,目光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沉声道:“太傅放心,儿臣明白。只是……他们终究是我的皇叔。”
“帝王之家,本就没有太多的亲情可言。”沈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太子,你要记住,从今日起,朝堂之上,再无争储之乱。但你要做的,是励精图治,让百官信服,让百姓安乐。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坐稳储君之位,不负大宋的万里江山。”
太子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向沈砚:“太傅教诲,儿臣谨记在心。”
城门处的风有些大,吹乱了太子的发丝。他望着身后那座巍峨的京城,知道自己的肩上,扛起了更重的责任。
雍王和幽王被贬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拍手称快,都说陛下英明,太子仁厚。那些曾经依附雍王和幽王的朝臣,纷纷噤若寒蝉,生怕被牵连。有几个试图上书为雍王和幽王求情的官员,都被萧彻一道圣旨贬到了偏远之地。
朝堂之上,一时间风平浪静。所有人都明白,太子的储位,已经稳如泰山,无人再敢撼动。这大宋的天,终究是要交到太子的手中了。
只是,这平静之下,是否还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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