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天下无病,你最想做什么?”**
那时,她差点脱口问石头。
现在,她知道了答案。
她最想做的,就是**让这样的悲鸣,从此绝于天地**。
可这个答案,让她心头一沉。因为这愿望太大,大得像要把整个时代的重量都扛在自己肩上。而扛起它的代价,她正在亲眼目睹——石头指尖的血,她自己灵魂深处因“倾听”龙魂痛苦而残留的、冰冷的共振余韵。
还有,**正在失去的、对“平凡温暖”的感知力**。
穿过“规则动荡区”比来时顺利,或许因为“哨兵”被清除,或许因为归途的路线已被“灵枢目”记录。但凌玥能感觉到,自己的造化之气,又少了一分。不是消耗,是**某种更深层的“稀释”**——就像往一缸浓墨里不断加水,墨还是墨,却淡了。
当他们终于回到“枢机室”,踏出那灰色旋涡时,苏云澜仍等在那里。
他手中的木杖,灵石光芒已然黯淡,显然维持通道消耗不小。看到三人出来,他淡金色的眼眸在凌玥和石头身上停留了一瞬,尤其是石头袖口那抹不起眼的暗红。
“看来,你们‘听’到了。”苏云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听到了‘病’。”凌玥直视他,“也听到了‘囚禁’与‘驯化’。苏阁主,你早知道锁龙台里是什么,对么?”
苏云澜沉默片刻,转身走向溶洞出口:“跟我来,地上说话。”
回到古今阁一层那间静室,窗外天色已近黎明,是最深的那种墨蓝,星子稀疏。
苏云澜没有点灯,只借着天光,为三人斟了早已凉透的茶。
“锁龙台里,是大周最后一条完整的‘地脉龙魂’。”他开口,第一句话就定了性,“不是象征,是实体——是太祖皇帝当年以莫大神通,从昆仑祖脉中引出一缕,锚定于京城地下的‘国运之核’。它若彻底活化,可保大周三百年国泰民安;它若衰败,则地动山摇,灾祸频仍。”
“那锈蚀……”凌玥问。
“是‘人为的衰败’。”苏云澜放下茶壶,“约八十年前,玄国公的先祖,当时的玄衣卫大都督,不知从何处得了一部上古邪典《寂世书》。书中记载了一种‘以万灵寂灭之气,浇灌龙脉,可得傀儡国运’的邪法。他们不敢直接对地面上流动的龙气下手,便找到了地下这处‘龙核’所在,也就是锁龙台。”
“他们成功了?”凌玥想起龙魂那溶解的龙爪。
“成功了一半。”苏云澜的声音很冷,“他们以《寂世书》中的秘法,结合太医院某些禁药,炼制出了‘锈蚀’——一种能缓慢转化龙气频率、使其趋向‘绝对静止’的毒。但他们低估了龙魂的坚韧,也低估了锁龙台本身‘九链镇龙’大阵的反抗。锈蚀无法快速杀死龙魂,只能不断侵蚀。而九链,则在龙魂彻底‘静止’前,以消耗龙魂本身为代价,强行维持其‘存在’。”
他看向凌玥:“所以,你看到的,是一场持续了八十年的、缓慢的‘活体改造手术’。手术台上的病人是龙魂,主刀是‘锈蚀’,而九链……是那个不断给病人输血、却也让病人更痛苦的手术助手。”
凌玥握紧了茶杯。
所以,她“听”到的《安世谣》残响,是龙魂在被改造中,**本能地呼唤着赋予它生命的‘初心’**;而锈蚀的“强制转化频率”,就是那邪法《寂世书》的“手术方案”。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问苏云澜,“你,或者说‘古今阁’,在这件事里,是什么立场?”
苏云澜迎着黎明前最暗的天光,侧脸轮廓如石刻。
“古今阁的立场,是‘记录’与‘观察’。我们不直接干涉王朝兴衰,但我们会确保……某些历史,不被彻底湮灭。”他顿了顿,“告诉你,是因为你‘听’到了。也因为……你的‘道’,或许能打破这个持续了八十年的‘手术僵局’。”
他转向凌玥,目光如实质:“你在锁龙台,做了什么?我感应到了短暂的、异常的‘频率波动’。”
凌玥没有隐瞒:“我尝试用《安世谣》的正确韵律,与龙魂共鸣,逆转了一小片锈蚀。”
苏云澜的瞳孔,**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安世谣》……正确韵律……”他喃喃重复,忽然伸手入怀,取出一卷颜色陈旧的羊皮卷轴,在桌上缓缓展开。
卷轴上,是用一种早已失传的古文字记录的乐谱,旁边配有晦涩的注解。而在卷轴一角,有一行小字批注,字迹清隽却透着疲惫:
“**安世之韵,在心不在音。后世若有闻龙悲而能复其韵者,或为破局之钥。**”
批注末尾,没有署名,只有一个淡淡的、**梅花形状的墨渍**。
凌玥看到那墨渍的瞬间,心脏**猛地一跳**。
她见过这个印记。
在逃荒路上,她娘留给她的那本残破医书扉页上,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颜色更淡的梅花墨渍。娘曾说,那是她外祖母留下的,外祖母的医术,传自一位云游的“梅花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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