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注是谁写的?”凌玥的声音有些发紧。
苏云澜看着那梅花墨渍,沉默良久。
“是古今阁上一任‘守卷人’,也是我的……母亲。”他抬起头,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属于“人”的情绪——一种沉重的、仿佛背负着什么的怀念。
“她精通古乐律与医道,曾尝试以音律入药,治疗各种疑难。八十年前,锁龙台异变初显时,她曾受密友之托,暗中调查。她发现了《寂世书》与锈蚀的关联,也找到了《安世谣》可能是‘解药’的线索。但她还来不及深入,就被迫离开了京城。”
“为什么离开?”
苏云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她离开前,留下了这卷批注,也留下了那句话。她说,锈蚀之毒,本质是‘心毒’——是创造它的人,那颗想要‘绝对掌控国运’的野心之毒。要解此毒,光有正确的‘音律’(方法)不够,还需要能‘闻龙悲而能复其韵’的‘心’——一颗能与龙魂的痛苦共鸣、并愿意为其寻找‘初心’的医者之心。”
他看向凌玥:“八十年来,你是第一个,让她这句话……‘应验’的人。”
凌玥怔住了。
她忽然想起,在锁龙台,当她以造化之气模拟《安世谣》韵律时,那种**仿佛血脉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唤醒**的微妙感觉。不是因为技巧,而是因为……**她‘听’懂了龙魂的悲,并为之感到相同的愤怒与悲哀**。
这是医者的心。
也是……传承?
“您的母亲,后来去了哪里?”凌玥轻声问。
苏云澜望向窗外,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她去了南方,在一个小镇开了间小小的医馆。后来,她嫁人生子,将一身医术与音律之学,传给了她的女儿。”他收回目光,看向凌玥,“再后来,她的女儿,也成了一名医女。战乱时,那医女带着年幼的女儿逃荒北上……据说,死在了路上。”
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晨风穿过窗隙,发出极其细微的呜咽。
凌玥的手,**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想起娘临终前,握着她的手,断断续续哼着一段她从没听过的、却莫名觉得安心的小调。娘说,那是姥姥小时候哄她睡觉时唱的。
那旋律的碎片……此刻,竟与羊皮卷轴上《安世谣》的某个转折,**隐隐重合**。
“我……”凌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石头的手,无声地覆上她冰凉的手背。他的掌心粗糙、温暖,带着血干涸后的微粘,却稳得像山。
苏云澜看着这一幕,眼中掠过复杂的情绪。他没有追问,只是将羊皮卷轴缓缓卷起,推到凌玥面前。
“这卷《安世谣》古谱与批注,本该由母亲的血脉继承。既然你‘听’到了,它便属于你。”
凌玥没有接。
她看着那卷轴,像看着一块烧红的炭。
接下它,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正式接过了那个“梅花道人”——或许就是她外祖母,甚至是更早的先祖——留下的、对抗“锈蚀”的使命。意味着她要继续那场中断了八十年的、危险至极的“治疗”。
也意味着,她离“平凡医女”的轨迹,将彻底远去。
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进静室,落在卷轴上,照亮了那枚梅花墨渍。
墨渍在光中,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淡淡的、清苦的梅香。
凌玥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卷轴冰凉的表面。
在触碰的瞬间,她“听”到了——不是声音,是一段跨越八十年的、微弱的、却从未断绝的**回响**。
那是属于医者血脉的、对“病痛”的不忍,对“解药”的追寻。
她握住了卷轴。
握住了传承,也握住了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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