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王妃林氏在书房“一锤定音”后,镇南王府对沉满樱与“秦华”公子往来的态度,至少在明面上,确实做到了“顺其自然”。
沉巍和沉翊虽心中仍有疑虑,但不再刻意阻拦或频繁召沉满樱问话,只是暗中观察的力量并未撤去,甚至更加隐蔽细致。他们像两头守护幼崽的猛虎,安静地蛰伏在侧,目光紧盯着女儿(妹妹)身边出现的任何风吹草动,尤其是那个叫“秦华”的年轻商人。
而沉满樱,对此毫无所觉。她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的氛围里。父王不再皱眉,兄长不再欲言又止,母妃更是时常带着温柔的笑意,问她“今日又去找秦公子了?玩得可开心?”。这种默许甚至隐隐支持的态度,让她心中最后一点顾忌也消散了,与秦灼华相处时越发自然亲近。
她的生活似乎被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王府里父兄母妃无微不至的呵护与日渐恢复的宁静日常;另一部分,则是与秦公子相处时,那个更鲜活、更开阔、充满了新奇见闻与安心感的奇妙世界。
秦灼华对她,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舒适的尺度。她并非总有闲暇,有时是真的在忙“广源货栈”的“生意”——几笔不大不小、恰到好处地显示出“秦华”商业眼光和能力的货物转运交易正在进行;有时则是在“研读”或“访友”。但她总会提前让青溪告知沉满樱,从不让她空等。若她得空,两人或是在客栈小院烹茶论书,或是去城中新开的画舫听曲,偶尔也去城外寻访古刹名泉。秦灼华见识广博,谈吐清雅,总能引着话题,让沉满樱在不知不觉中学到许多,眼界渐开。
更让沉满樱窝心的是那些不经意的体贴。她会记得沉满樱随口提过喜欢某样点心,下次见面时便“恰好”备着;会在沉满樱微露倦意时,自然地递过软枕;会在她因为某件琐事略感烦闷时,三言两语便切中要害,给出冷静又不失温和的宽解。那些备下的新奇玩物,也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戳中沉满樱的喜好,仿佛她们已经相识相知了许多年。
这一日,沉满樱来到悦来客栈时,秦灼华正坐在窗边的书案前,神情专注地摆弄着几样精致的金属零件。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她手中闪着冷光的细小机括和泛着暗泽的不知名金属片。她手指灵活,动作稳定而精准,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作品。
沉满樱放轻脚步走近,好奇地探头看去:“秦公子,你在做什么?这些是什么呀?” 那些零件看起来复杂又精巧,不像寻常物件。
秦灼华闻声,手中动作未停,只抬眼看了她一下,唇角似乎有极淡的弧度:“来得正好。快完成了。” 她将最后两片弧形的金属薄片嵌合,扣上一个看似装饰用的宝石卡扣,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哒”声,所有零件严丝合缝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一只造型别致、线条流畅的金属护腕?不,比寻常护腕更纤巧,更像女子臂钏,通体暗色,唯有中心那颗“宝石”在光线下流转着幽蓝的光泽。
“这是?” 沉满樱被这精巧绝伦的物件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眼睛一眨不眨。
秦灼华将完成的臂钏拿在手中,指尖在某处轻轻一拨,臂钏侧面无声地弹开一个极细的开口,露出里面隐约可见的、排列有序的、细如牛毛的幽蓝短针。“一个小玩意儿,给你防身用的。”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沉满樱惊呆了。给她……防身用的?如此精巧,一看就知绝非俗物!“这、这太贵重了!公子,我……”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却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和惊喜击中。他竟想着为她做防身之物?
“试试看。” 秦灼华示意她伸出手臂,亲自将臂钏为她戴上。冰凉的金属贴上肌肤,尺寸竟分毫不差,仿佛量身定做。暗色的金属衬着她白皙的手腕,非但不显突兀,反而有种奇异的美感与力量感。
“喜欢吗?” 秦灼华问,目光落在她戴着臂钏的手腕上。
“喜欢!太喜欢了!” 沉满樱抚摸着冰凉的金属表面,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令人安心的力量,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感动、喜悦和某种近乎本能的亲近感的冲动直冲头顶。她望着秦灼华近在咫尺的、专注地看着她反应的清俊面容,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
她猛地向前一步,伸出双臂,一下子扑跳进了秦灼华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甚至还激动地跳了两下!
“谢谢!秦公子你太好了!” 她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雀跃和依赖。
秦灼华:“!!!”
她整个人瞬间僵住,身体绷得笔直,如同被点了穴道。那温软的身躯毫无预兆地撞进怀里,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和蓬勃的热度,双臂环着她的脖颈,脸颊几乎贴着她的颈侧。这感觉……陌生至极,又似乎……隐约勾起一丝遥远模糊到几乎不存在的、早已被深埋的触感。她两只手僵在半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往哪里放,推开?不合适。回抱?更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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