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数日的跋涉
这一天天色微明时,山坳里弥漫着初夏清晨特有的草木清气。癸在驾驶舱内睁开眼,透过观察窗看见东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他轻手轻脚推开车门,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
晨雾尚未散尽,官道方向隐约传来早行商队的驼铃声。癸检查了马匹状态,又绕着“驰夜”走了一圈——车周细线铃网完好,昨夜撒的药粉边缘有几处小动物爪印,但无人靠近的痕迹。他满意地点头,从车底暗格取出铜盆,再次接水管洗漱。
就在他拧开水阀时,不远处官道上传来“咦”的一声惊叫。
一支清晨赶路的镖队正经过山坳口。为首的镖头是个五十来岁的精悍老者,此刻却勒住马,目瞪口呆地看着癸手中汩汩流水的皮管,以及那辆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玄黑马车。
“老、老镖头,那是什么玩意儿?”年轻镖师结结巴巴。
老镖头没答话,他眯起眼睛,目光在“驰夜”宽厚的轮胎、流畅的车厢线条、以及侧面收拢的紫竹遮阳架上缓缓移动。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都别出声,慢慢走。记住那车的模样——玄黑,大轮,侧有竹架,能自行出水。日后江湖上若听闻与此车相关的任何消息,立刻报我知道。”
“这车……很厉害?”年轻镖师不解。
“何止厉害。”老镖头声音极轻,“二十年前,老夫曾在北境见过一次辽国皇室的‘狼辇’,以精铁为骨,覆雪熊皮,内设机关,可御寒保暖。但跟这车比……狼辇就像是孩童的玩具。”
镖队众人骇然变色,不敢再多看,匆匆催马离去。但他们心中都已烙下那辆玄黑马车的影子——以及老镖头那句“辽国皇室狼辇都如孩童玩具”的评价。
车厢内,秦怀瑜其实早已醒来。
她起身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拉动床头一根细绳。车厢顶部传来轻微的齿轮转动声,一块三尺见方的车顶板缓缓滑开,露出镶嵌其上的透明水晶板——这是她设计的“天窗”,水晶经过特殊打磨,透光却不透明,晨光柔和地洒入车内。
借着天光,她检查了固定在车壁上的简易沙漏计时器。又拉开床榻下的一格抽屉,取出一套特制的铜制器械——这是她结合现代物理治疗理念设计的晨间拉伸工具,包括可调节阻力的弹力带、按摩滚轴等物。
一套十五分钟的拉伸与核心训练完成后,她额角已渗出细汗。从另一格抽屉取出干净布巾擦拭,又换了身同样墨青色但更轻便的常服。这时,她才拉开侧面车窗的素纱帘,看向窗外。
晨雾正在散去,山峦轮廓渐显。远处官道上有车队缓缓移动,更远的田野间已有农人耕作的身影。一切平静如常,但秦怀瑜知道,这种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永州城已不远,而“驰夜”这一路引发的关注,必然会引来某些人的探查。
她坐到书案前,拉开暗格,取出一本以特殊符号记录的册子。这是“冥域”在永州及周边地区的势力分布与情报节点摘要。指尖在几个关键名字上划过:镇北王府、靖安侯别院、永州漕帮、锦绣商会……最后停在“沈满樱”三字上。
“癸。”她敲了敲前舱隔窗。
“主子。”癸立刻回应。
“辰时三刻出发,走官道,申时前必须抵达永州北门外十里亭。”秦怀瑜声音平静,“通知永州‘墨韵斋’,我要看最近三个月所有关于镇北王府的流水记录。”
“是!”癸应声,心中暗凛——主子这是要直奔主题了。墨韵斋表面是永州最大的书画铺子,实则是“冥域”在永州最重要的情报中转站与资金调度点之一。主子要亲自查阅流水记录,说明她对永州分部的工作并不完全放心。
辰时三刻,“驰夜”准时驶出山坳,重回官道。
这个时段官道上已颇为热闹,车马行人络绎不绝。“驰夜”的出现再次引起阵阵骚动,但今日有件意外之事发生了。
行至一处岔路口时,前方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与呵斥声。只见七八骑快马从斜刺里冲出,马上皆是劲装汉子,腰佩刀剑,风尘仆仆,显然是长途赶路的江湖客。他们似乎急着赶路,见官道上车马众多,竟直接策马冲入车流,引得一片惊叫混乱。
“驰夜”正匀速行驶,眼看就要与冲在最前的两骑迎头相撞!
千钧一发之际,癸眼神一冷。他并未勒马——那会令车厢剧烈颠簸——而是右手疾探,握住驾驶台上一根不起眼的铜杆,用力一扳!
“咔嗒嗒——”
一阵密集的机括运转声从车底传来。“驰夜”左侧两个车轮忽然同时向外侧偏转了一个微妙的角度,同时右侧车轮转速骤增。整辆车竟在保持前进方向基本不变的情况下,硬生生向右侧平滑平移了四尺有余,险之又险地让过了冲来的两骑!
那两骑汉子显然没料到这辆笨重的马车能有如此诡异的闪避动作,其中一人收势不及,马匹前蹄差点绊倒,狼狈地打了个趔趄。两人惊魂未定地回头,却见玄黑马车已恢复直线行驶,仿佛刚才那惊险的平移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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