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门庭深深,气氛却因官差的到来而显得有些凝滞。周嬷嬷引着两名差役和薇薇穿过回廊,径直前往库房区域。一路上,下人们纷纷避让,目光中带着好奇与惊疑。
库房重地,管理森严。负责库房的管事早已得了消息,候在门外,脸色紧张。见到周嬷嬷,连忙上前行礼。
“将前日林家姑娘送来的那批花果茶点,所有品类,各取一份未开封的样品出来。”周嬷嬷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是,是!”管事连忙应声,亲自带人进去取货。
等待的间隙,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薇薇垂手立在原地,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虽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但事关重大,且身处这高门大院,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两名差役也面色肃然,不敢多言。沈家的威势,显然让他们倍感压力。
不多时,管事带着几个仆役出来,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熟悉的竹篓或陶罐,上面还贴着封存日期和品名的标签,正是薇薇家出货时的样式。
“差爷请验看。”周嬷嬷示意。
年长差役上前,小心翼翼地揭开一个装有金银花茶的陶罐盖子。顿时,一股干燥纯净的花香弥漫开来,里面的花朵色泽金黄,朵形完整,毫无霉变迹象。他又检查了菊花茶、山楂酱、“玉露凝香”的白瓷盅……无一不是品质上乘,新鲜洁净,与“霉烂”、“投毒”根本沾不上边。
差役的脸色渐渐变了,从最初的严肃变为惊讶,最后带上了几分尴尬和恼怒。这分明是极品的好东西,哪来的以次充好?那告状之人,其心可诛!
“差爷,”周嬷嬷适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分量,“我家老夫人年事已高,入口之物最是谨慎。林姑娘的每批货,送入府中皆需经过三道查验,老身亲自把关。若有丝毫差池,绝不可能呈于老夫人面前。此事,关乎沈府声誉,绝非儿戏。”
她这话,既是证实薇薇货物的品质,更是将沈家的声誉也押了上去,分量极重。
差役连忙拱手:“嬷嬷言重了!我等眼拙,今日查验,林家姑娘的货物确属上品,绝无问题!那状纸所言,实属诬告!”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既已查验清楚,那诬告之人,又当如何?”
众人回头,只见沈聿不知何时已站在回廊下,一身墨色常服,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却带着一丝冷厉。他目光扫过两名差役,最后落在薇薇身上,虽只是一瞥,却让薇薇莫名感到一丝安心。
“沈少主!”两名差役连忙躬身行礼,额头见汗。他们最怕的就是惊动这位主子。
“回少主,既是诬告,我等回去必禀明县尊大人,严查诬告者!”年长差役赶紧表态。
沈聿淡淡地“嗯”了一声,踱步上前,目光落在那些打开的货物上,随手拿起一盅“玉露凝香”,看了看,又放下。
“林家姑娘与沈府合作,凭的是真材实料和诚信手艺。”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之事,不仅关乎她个人清白,亦关乎沈府颜面。有人欲以龌龊手段构陷沈府的合作伙伴,其行可鄙,其心当诛。”
他顿了顿,看向差役:“回去告诉你们县尊,我要一个结果。三日之内,查出那诬告之人,按律究办。若查不出……”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寒意让两名差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们毫不怀疑,如果查不出个结果,沈少主绝对有办法让县衙上下都不好过。
“是!是!卑职明白!定当全力侦办,给少主和林姑娘一个交代!”差役连声保证,冷汗涔涔。
“如此,便去办差吧。”沈聿挥了挥手。
两名差役如蒙大赦,连忙行礼告退,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沈府,哪里还有来时的那点威风。
差役走后,库房前一时安静下来。
薇薇上前,对着沈聿和周嬷嬷深深一福:“今日之事,多谢少主、嬷嬷主持公道。”
沈聿目光落在她身上,见她虽然强自镇定,但脸色微白,眼底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后怕,想到她不久前才历经那场无妄之灾,如今又遭此恶毒构陷,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不必言谢。”他语气依旧平淡,“沈家不会让诚信之人蒙冤。你且回去安心做事,此事,自有沈家了结。”
周嬷嬷也温言道:“姑娘受惊了。回去好生歇息,日后送货,我让府里派车去村口接,免得再生事端。”
这便是沈家更进一步的维护了。薇薇心中感激,再次道谢。
离开沈府时,是沈家的马车将她送回村口的。坐在平稳的马车里,薇薇靠着车壁,这才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袭来。
虽然危机暂时解除,沈家也表明了强硬态度,但那股来自暗处的恶意,却让她脊背发凉。那诬告之人,手段如此狠毒,竟想借官府之力将她置于死地!会是谁?
回到家中,父母和妹妹早已焦急万分地等在门口,见她安然归来,才松了口气。听闻事情经过,又是后怕又是愤怒。
村长林永福也赶了过来,得知结果和沈家的态度后,又是庆幸又是恼怒:“岂有此理!真是无法无天了!薇丫头你放心,村里也绝不会放过那起子小人!”
然而,薇薇心中却明白,能想出这种计策的,恐怕不是村里普通眼红之人那么简单。
沈聿说三日之内要结果。她等待着。
然而,还未等到县衙的消息,另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悄然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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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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