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面馒头的玉米面碴子剌得嗓子发疼,白微微却像是没知觉似的,低着头一下下啃着。
馒头的边角硬得硌牙,她嚼得腮帮子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憋着没掉下来。
堂屋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自打她半年前嫁给梁广,这已经是第五次跑回娘家了。
起初白父还会皱着眉问两句,萧母也会假模假样劝两句“夫妻哪有不拌嘴的”,可次数多了,大伙都有些不大想搭腔,只当她是小媳妇闹脾气,过两天梁广来接,自然就回去了。
“爸、妈,我上班去了,厂里今天要赶工!”白松三口两口扒完碗里的碴子粥,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劳保服,踩着胶鞋“噔噔噔”往外走,临出门时扫了白微微一眼,没说话。
“老白,我也该出门了。”萧母麻利地收拾着碗筷,声音里透着催促,“微微,你要是饿了,锅里还有粥,自己盛啊!”她说着,也不等白微微回应,拎起布包就跟在白松身后出了门。
屋里的脚步声、说话声渐渐远去,最后“吱呀”一声,院门被带上,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白微微啃馒头的细微声响。
她停下动作,咬着馒头的边角,心里的委屈像潮水似的往上涌。
果然,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
以前她没结婚时,就算在家懒着不干活,爹也会给她摸一颗糖吃;可现在,她明明受了委屈跑回来,大家却连句正经的安慰都没有,只想着赶紧上班,生怕她耽误了他们的事。
眼眶越来越模糊,眼前的馒头都变得重影。
她吸了吸鼻子,刚要掉眼泪,视线里突然多了一只手——那手很白,指尖纤细,皮肤透着细腻的光泽,正端着一个粗瓷碗,轻轻往她面前推了推。
碗里是温热的碴子粥,粥面还浮着层淡淡的油花,散发着小米和玉米混合的香气。
白微微猛地抬头,撞进萧知念平静的目光里。
萧知念就坐在她对面,手里还拿着一个没啃完的馒头,见她看过来,便指了指碗:“吃点粥顺顺,那馒头太干,拉嗓子。”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白微微愣了愣,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接过了那碗粥。
粥碗温热,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心口,让她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闷声闷气地开口:“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萧知念刚咬了一口馒头,闻言动作顿了顿,心里有些无语。
她和白微微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自从白江河和萧母赵云重组家庭,两人就成了名义上的姐妹。
以前白微微总爱偷懒,把扫地、做饭的活推给原主,嘴上还总说“你是妹妹,多干点怎么了”;
可真要遇上事,白微微又会拉着她吐槽学校里的老师同学,把她当半个树洞。
所以这会儿看着白微微红着眼圈、委屈巴巴的样子,萧知念说不上多心疼,但也没打算落井下石。
她慢慢咽下嘴里的馒头,喝了口粥,才慢悠悠地说:“如果你想说的话,我不问,你也会说。要是不想说,我问了,你也不会说呀。”
这话倒是把白微微噎了噎。
她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话,没人问的时候还能强撑着,一有人搭腔,那股子倾诉欲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放下手里的粥碗,抹了把眼泪,开始一股脑地往外倒苦水。
“知念,你是不知道梁广他们家有多过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语速飞快,“昨天晚上,我就因为多夹了一筷子腊肉,我婆婆就摔了筷子,说我‘吃得多干得少,败家娘们’!
你说气人不气人?那腊肉还是我回娘家时妈让我带回去的,我带回去给他们家改善伙食,结果倒落了个败家的名声!”
萧知念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咸菜碟,往白微微碗里夹了点咸菜,示意她慢慢说,别噎着。
白微微接过咸菜,嚼了两口,接着说:“还有他那个二嫂,天天就知道挑我的刺!我早上起来晚了五分钟,她就跟我婆婆说我‘懒骨头,不知道伺候老人’;
我洗衣服时多放了点肥皂,她就说我‘不会过日子,浪费东西’。
有一次更过分,她儿子——就是我那个侄子,把我陪嫁的梳子掰断了,我就说了他两句,结果二嫂冲过来就跟我吵,说我‘跟个孩子计较,心毒’,还说我‘不下蛋的鸡,没资格管她家孩子’!”
说到“不下蛋的鸡”这几个字,白微微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结婚半年,肚子一直没动静,婆婆和二嫂就总拿这事说她,话里话外都透着嫌弃。
她跟梁广说,梁广却总说“别急,慢慢来”,但也根本没体会到她的委屈。
“梁广呢?平时他就不替你说两句?”萧知念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提到梁广,白微微的情绪更激动了:“他?他就是个木头!二嫂跟我吵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抽烟,一句话都不说!
我跟他说这事,他还怪我‘小题大做,不懂事’,说‘二嫂也是也是直肠子,让我别跟她一般见识’!你说他是不是傻?他到底是跟谁一伙的?”
她越说越委屈,索性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嫁给了他!本来以为他是食品厂的工人,有正式工作,家里条件就算一般,也能好好过日子。
谁知道他家里人这么难相处,他还一点都不帮我!我现在真是后悔死了,还不如当初跟你一样去下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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