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子抬头看了看天,脸色一变,冲着厨房方向大喊:“小振臻!快出来搭把手!赶紧把小表叔抬进去,看这天色,马上要下暴雨了!”
“要得!来了!”小振臻的声音伴着柴火烟味儿从厨房里传出来,很快他就跑了出来,脸上还蹭着两道锅灰。
冈子和小振臻一人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我和我的“座驾”抬进了堂屋。刚放下,两人又赶紧冲出去,合力把外面那沉重的八仙桌和几条长凳也吭哧吭哧地抬了进来。小振臻放下桌子又一个箭步冲回厨房继续他的烧火大业,而冈子则麻利地把桌凳在堂屋归位。
刚收拾停当,天上就传来一阵闷雷,咕噜噜地从云层深处滚过,像有个巨人在天上打饱嗝。天色愈发阴暗低沉,空气湿重得能拧出水来,一场瓢泼大雨眼看就要兜头浇下。
没过多久,黑哥满头大汗、呼哧带喘地背着一大背篓的枯枝败叶冲了回来,刚进堂屋,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泥花。
暴雨说来就来,毫不含糊,顷刻间就在天地间挂起了一道巨大的雨幕,院子里的地面很快就开始积水,汇成一道道浑浊的小溪流。雨点砸在瓦片上、地上,声势浩大,吵得人说话都得提高嗓门。
“哎呀,这雨下得,跟老天爷泼水似的!”黑哥把背篓放在屋檐下,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又擦了把脸上的汗和雨水的混合物。
厨房里传来涛子铿锵有力的炒菜声和偶尔夹杂着的、对火候和小振臻的“指挥”(实为抱怨):“火小点!你想把锅底烧穿啊?”“盐!盐递给我!对,就那个罐罐!”“小振臻你是不是把柴火塞得太满了?烟子都冒出来了!”
堂屋里,我们几个暂时无所事事。冈子给我重新倒了杯热水,然后就和黑哥凑到门口,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发呆。
“这雨一下,倒是凉快多了。”黑哥感慨道。
“嗯,就是不知道得下多久,下午要是还不停,咱们就得困在这儿了。”冈子接话。
我坐在轮椅上,听着雨声,闻着从厨房隐隐飘来的、越来越浓郁的饭菜香气,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看来那杯钙粉不太顶饿。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在我被饿得前胸贴后背,开始默默祈祷涛子快点开饭的时候,厨房里的动静终于小了下去。紧接着,就听到涛子一声中气十足、宛如天籁的呼喊:“开——饭——咯——!里面的懒鬼,出来端菜盛饭!”
“来了来了!”冈子和黑哥反应神速,瞬间弹射起来,冲向厨房。
小振臻也像个花脸猫似的从厨房里钻出来,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却洋溢着劳动(主要是烧火)后的光荣笑容。
很快,饭菜的香味就强势地压过了雨水的土腥味,弥漫在整个堂屋里。冈子和黑哥一趟趟地穿梭于厨房和堂屋之间,端菜、端饭、拿碗筷,动作迅捷无比。
一张八仙桌,很快就被摆得满满当当。
中间是一大盆奶白色的、热气腾腾的鱼头豆腐汤,汤面上点缀着几颗鲜红的枸杞和翠绿的葱花,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一盘子青椒回锅肉,肉片肥瘦相间,炒得微微卷曲,油亮喷香,青椒和蒜苗的香气混合着豆瓣酱的醇厚,霸道无比。
一大碗红烧茄子,茄子软烂入味,裹着深色的酱汁,看起来极其下饭。
一碟清炒时蔬,嫩绿的菜叶保持着脆爽,清新解腻。
还有一小碟涛子自己泡的酸辣萝卜皮,开胃神器。
主食是一大盆晶莹剔透的白米饭,冒着诱人的热气。
“哇!大师兄!你可以啊!这水平,快赶上饭店大厨了!”小振臻看着一桌子菜,眼睛直放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黑哥也猛吸鼻子,竖起大拇指:“硬是要得!色香味俱全!大师兄,以后哪个婆娘嫁给你,真是有口福了!”
涛子解下围裙,擦了擦手,脸上虽然还努力维持着一点“老子累死了”的怨念,但嘴角那丝得意的小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少拍马屁!赶紧坐下吃饭!老子忙活愣个久,都快饿晕了。”
冈子帮忙把我的轮椅推到桌子旁,固定好,又给我盛了满满一大碗饭,拿了筷子递到我手里:“小表叔,开动!多吃点,好好补补!”
涛子先给我舀了一大碗鱼汤,汤里还有一大块嫩滑的豆腐和鱼头肉:“先喝点汤,暖暖胃,勒个(这个)最补。”
我接过碗,吹了吹气,小心地喝了一口。汤味鲜美醇厚,带着豆腐的清香和鱼肉的鲜甜,顺着食道滑下去,整个人都舒服了。“嗯!好喝!涛子,手艺见长啊!”我由衷地赞美。
“那是!”涛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下,端起自己的饭碗,“都动筷子啊!愣着干啥?还要我喂到嘴边啊?”
一声令下,四双筷子如同出击的闪电,瞬间瞄准了各自的目标。
小振臻直奔回锅肉,一口下去,满足地眯起眼睛,含糊不清地嘟囔:“嗯!肥而不腻,香辣过瘾!巴适惨了(舒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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