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涵的手指终于碰到了刀柄。她趴在地上，右臂一点一点用力，把短刃从石缝里拔了出来。她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肩膀和腰侧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水，顺着指尖滴落。她撑起身体，靠在断裂的石柱上喘气，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头巨兽。
南宫雅倒在一旁，嘴角还在流血。她想动，但四肢像被压住一样抬不起来。巨兽缓缓转过身，赤红的眼睛扫过两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震动声。它前爪抬起，地面随之裂开，碎石飞溅。
容若涵咬紧牙关，把刀横在胸前。她记得刚才那一瞬间——每次巨兽发动重击后，脖子下方会有蓝光闪一下，那是晶核能量回流的空隙。三次攻击，一次间隙。这个节奏不能再错。
南宫雅闭了闭眼，手指艰难地摸到胸前的玉蝉。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她把玉蝉按在掌心，另一只手在地上划出一道符痕。灵气已经枯竭，但她还剩一口气。
巨兽迈步逼近，尾巴一甩，整块石台塌陷半边。容若涵猛地跃起，刀锋直刺它的眼睛。巨兽抬爪格挡，金属般的鳞片撞上刀刃，发出刺耳声响。她借力翻身后撤，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就在这时，南宫雅双手合拢，口中念出几个音节。地面浮现一道暗红色纹路，迅速蔓延至巨兽脚下。符阵亮起，一圈气浪扩散开来，巨兽的动作迟了一瞬。
这是机会。
容若涵立刻冲上前，刀光连闪，专攻关节和颈部。巨兽连续两次重击都被她避开，第三次挥爪时，颈下蓝光再次浮现。南宫雅猛地睁眼，将手中符印拍出。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作一道火线直射晶核裂缝。
巨兽察觉危险，猛然扭身。符印擦过晶核边缘，只炸出一团黑雾。但它动作一顿，防御出现破绽。
容若涵没有犹豫，借着音波余震跃起，把短刃插进地面裂缝作为支点，荡身横扫。刀锋划过颈部蓝光处，巨兽低头护颈，发出一声闷响。
南宫雅躺在地上，呼吸越来越弱。她知道不能再等。她咬破舌尖，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双手交叠压在玉蝉上，低声念出医修禁术的名字。一股热流从心脏涌出，瞬间点燃全身经脉。
“逆脉燃魂。”
她最后一道本命符印飞出，精准命中晶核裂纹。
轰！
晶核炸裂，黑血喷洒。巨兽身体剧烈颤抖，双目赤光熄灭。它发出无声嘶吼，前肢跪地，整个身躯开始石化，最终崩解成一堆碎石。
石室陷入短暂寂静。
容若涵单膝跪地，右手拄刀，大口喘气。她左臂完全动不了，肋骨处传来一阵阵钝痛。她抬头看向南宫雅，见她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连忙爬过去扶她。
“还能走吗？”她问。
南宫雅点点头，又摇摇头。“能走几步……但撑不了太久。”
容若涵撕下衣襟，给她肩上的伤口包扎。血还在往外渗，布条很快湿透。她把短刃插回腰间，一手扶着南宫雅站起来。
石室尽头，一道石门缓缓开启。里面通道幽深，墙壁镶嵌着发光晶石，地面铺着刻满符文的石板。空气中飘着细微铃声，若有若无。
她们互相支撑着走进去。
刚踏进一步，头顶悬浮的一排铜铃轻轻晃动。南宫雅立刻拉住容若涵的手腕：“别动。”
她闭上眼，感受气流变化。几息后说：“铃声跟着心跳走，屏住呼吸三下再走。”
容若涵照做。两人一步步往前挪。每走一段，南宫雅都会停下感应。她发现地面有吸灵石，踩上去会削弱体力。于是容若涵用刀尖探路，找到安全区域才让南宫雅迈步。
通道越来越窄。两侧墙壁开始移动，露出锋利石刺。容若涵抢先一步，用刀卡住机关缝隙，挡住石刺推进。她手臂发抖，但死死顶住。
南宫雅趁机滚到另一边，贴墙而行。她看到墙上有个凹槽，形状像手掌。她伸手按下去，石刺停止移动。
“后面还有。”她说。
接下来的路更加难行。空中铃声越来越密，稍有动静就会触发陷阱。有一次容若涵脚下一滑，铃声骤响，整条通道亮起红光。她立刻扑向南宫雅，两人翻滚躲进角落。石刺从四面八方刺出，差一点就贯穿她们的身体。
终于到了最后一道门前。
门两侧各有一个符印凹槽，必须同时按下才能开启。容若涵扶南宫雅靠墙坐下。两人都快站不住了。她们闭眼调息，尽量恢复一点力气。
“等会一起动手。”容若涵说。
南宫雅点头。
她们慢慢站起来，各自走向一边。容若涵用右手按住符印，南宫雅也伸出手。就在她们即将按下机关时，门缝里突然飘出一股清香。
南宫雅瞳孔一缩：“这是……天露莲心的气息。”
容若涵没说话，手上用力。
石门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间圆形石室，中央悬浮着一座玉台。那株传说中的天露莲心静静立在台上，通体泛着淡青色微光，花瓣如琉璃般剔透。周围空气仿佛凝固，连风都静止了。
两人站在门口，谁都没有立刻进去。
容若涵回头看南宫雅。南宫雅也在看她。
她们同时点头。
容若涵扶着南宫雅跨过门槛。刚走两步，地面微微震动。玉台四周升起六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刻着古老文字。那些字开始发光，像是在读取什么信息。
南宫雅忽然皱眉：“不对劲。”
话音未落，石柱之间拉出一道光网，将玉台完全封锁。紧接着，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以命为誓，可取一瓣。违者，永困此境。”
容若涵冷笑：“又是这种鬼话。”
她往前走了一步，光网立刻收缩，逼得她们后退。南宫雅伸手触碰光网，指尖传来灼烧感。她收回手，发现皮肤变黑了一小块。
“这不是普通的封印。”她说，“它认主。”
“什么意思？”
“意思是……”南宫雅看着玉台，“只有真正愿意为他人赴死的人，才能靠近。”
容若涵沉默了几秒，突然松开扶着南宫雅的手，独自朝前走去。
“你干什么？”南宫雅喊。
容若涵没回头，右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她走到光网前，抬头看着那朵莲心，低声说：“我来是为了救他。如果非要拿命换，那就拿我的。”
她举起短刃，对准自己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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