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城的月光总带着股海的清冽,像淬了冰的银霜,漫过元老院的穹顶,淌过布满箭痕的城墙。
嬴振披着件玄色披风,站在垛口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
海风卷着咸腥味扑过来,把披风的边角吹得猎猎作响。
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嬴振也知道是青禾。
这些年并肩作战,她的步频早已刻进他的骨血里,像沙漏里的细沙,沉稳得让人心安。
“还没睡?” 青禾的声音混着风声,软软糯糯的。
她手里捧着件厚氅,是白日里特意让军需官做的,里子缝了层天鹅绒,暖和得很。
嬴振转过身,月光落在她脸上,能看到她鼻尖沾着的细小白霜。
“在想刚到南洋那会儿,你用竹筒做的连发弩,差点把我误伤了。” 他接过厚氅披上,暖意顺着领口往骨子里钻。
青禾 “噗嗤” 笑出声,眼尾弯成了月牙:“那是公子自己凑得太近。再说后来我不也改良了吗?现在的连发火弹发射器,射程比当初远了十倍。”
她走到垛口边,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地中海:“说起来,从南洋的丛林,到波斯的沙漠,再到这罗马的城墙,我们竟走了这么远。”
海风掀起她的发,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
嬴振抬手替她拂开,指尖触到她耳垂时,两人都顿了顿。
空气里忽然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船坞里刚熬好的桐油,黏黏的,带着点微醺的暖。
“在波斯那会儿,你为了改投石机,三天三夜没合眼,最后直接在工地上睡着了。” 嬴振的声音低了些,像怕惊散了什么,“我让阿福给你盖了件披风,你醒了还骂他多事。”
“那是因为图纸快画完了,被他一吵全忘了!” 青禾辩解着,脸颊却悄悄红了,“不过…后来看你用改良的投石机砸开波斯城门时,倒觉得那三天没白熬。”
她转头看他,月光恰好落在她眼底,亮得像落了星子:“公子还记得吗?在匈奴时被,一时间被追得慌不择路,躲进山洞里,你把最后一块干粮给了我,自己啃树皮。”
“你当时在发烧,哪能饿着。”
嬴振望着她,忽然发现这些年的风雨竟记得这么清楚,她第一次成功造出楼船时眼里的光,她为了救伤员被流矢划伤的胳膊,她站在罗马广场上指挥工匠时,发间别着的那根铜尺…
原来有些画面,早已在不经意间刻进了心底。
海风忽然紧了,卷着远处传来的船笛声。
青禾拢了拢衣襟,轻声道:“明天阿福就要带斥候队去探航线了,听说直布罗陀海峡那边风浪很大。”
“他机灵,不会有事的。” 嬴振沉默片刻,忽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借着月光递到她面前。
那是块羊脂玉佩,被摩挲得温润透亮,上面用阴刻的手法雕着两个字 ——“振” 与 “禾”,两个字的笔画缠在一起,像株相互缠绕的藤蔓。
青禾的呼吸顿住了。
“这玉佩我带了三年。” 嬴振的声音有些哑,目光却异常坚定,“从出发去南洋那天起,就在我贴身的锦囊里。”
他把玉佩塞进她掌心,她的手有些凉,微微发颤。
“青禾…”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等我们拿下美洲,一统全球,我就向陛下请旨,娶你为妻。”
海浪拍打着城墙的声音仿佛都远了,青禾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 的,像敲在战鼓上。
她捏着那块玉佩,玉的温润透过掌心传过来,熨帖得让人心头发热。
这些年的相伴,那些未曾说出口的默契,那些藏在眼神里的关切,在这一刻忽然有了归宿。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玉佩上,晕开一小片水光。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用力点头,点了一下又一下。
“我等你。” 她终于挤出三个字,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多久都等,一辈子都等。”
嬴振抬手,用指腹替她擦去眼泪。
她的睫毛很长,沾着泪,像沾了露的蝶翼。
“傻丫头,别哭。” 他笑了,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到时候,我要让陛下赐婚,用百艘楼船接你回咸阳,让全天下都知道,我嬴振娶了个能造楼船、能破坚城的奇女子。”
青禾破涕为笑,把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远处的灯塔忽然亮了,光柱在海面上扫过,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古老的城砖上。
城墙下,巡逻士兵的脚步声远远传来,又渐渐远去。
只有海风还在不知疲倦地吹着,卷着月光,卷着海浪声,卷着那句 “一辈子都等”,消散在辽阔的地中海夜色里。
明天,太阳升起时,他们又将投入紧张的备战。
但此刻,在罗马城头的月光下,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两颗并肩作战的心,终于在跨越山海的征途里,找到了最温柔的归宿。
而那枚刻着 “振禾” 二字的玉佩,将陪着他们,走向更远的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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