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政府里,郑怀远正在给魏莱处理伤口。
燃烧瓶是从窗户扔进来的,砸在办公桌上,火油溅得到处都是。魏莱当时正在看文件,第一反应不是躲,而是扑上去用棉衣盖火。火扑灭了,但桌上的玻璃台板炸裂,碎片扎进了她的左臂。
伤口很深,一块玻璃片嵌在肉里,血流不止。郑怀远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消毒,缝合,包扎。整个过程魏莱咬着毛巾,一声没吭,但额头上全是冷汗。
“魏书记,你这伤口……得好好养。”郑怀远包扎完,擦擦手上的血,“不能沾水,不能用力,每天换药。要是感染了,就麻烦了。”
“知道了。”魏莱声音虚弱,“外面情况怎么样?”
“周镇长在安排人巡逻。”苏婉如端来热水,“魏书记,你先喝点水。”
魏莱接过水杯,手有些抖。不是疼的,是后怕。如果燃烧瓶再偏一点,如果火油溅到她身上……
但此刻她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敌人已经敢直接攻击镇政府了,说明他们越来越猖狂,也越来越着急。为什么着急?是因为西北项目到了关键阶段?还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什么?
正想着,周明远进来了,身上还带着雪。
“魏莱,你怎么样?”
“没事。”魏莱放下水杯,“抓到人了吗?”
“没有,跑了。”周明远坐下来,脸色凝重,“铁柱他们在西山发现了手枪和照片,看来敌人已经监视我们很久了。”
“照片?”
周明远把照片递给她。魏莱一张张看,越看心越沉。照片拍得很清楚,连赵卫国手里的烧杯都能看见。这说明敌人离他们很近,可能就在眼皮底下。
“镇上肯定有内应。”魏莱断定,“不然他们不可能对地形这么熟悉,也不可能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会是谁?”
魏莱脑海里闪过一张张面孔。钱有才调走了,小陈跑了,但他们的同伙可能还在。或者,是更早之前就潜伏下来的人。
“明天开始,暗中排查。”她说,“所有外来人员,所有近期行为异常的人,都要留意。但要注意方法,不能打草惊蛇。”
“好。”
“还有,”魏莱看向窗外,“工棚不能再用了。让赵卫国他们转移到看青棚,设备也搬过去。那里虽然条件差,但相对隐蔽,而且离镇子近,有事能及时支援。”
“可看青棚太小,放不下那么多设备……”
“能放多少放多少。”魏莱说,“实在放不下的,就地掩埋。等风头过了再挖出来。”
周明远点头。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这一夜,四水镇无人入睡。
民兵们巡逻在镇子每一个角落,李铁柱带人守着西山入口,赵卫国三人在看青棚连夜转移设备。风雪中,一盏盏马灯像萤火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凌晨三点,转移完成。重要的设备都搬到了看青棚,藏在夹层和地窖里。工棚里只留下一些不值钱的工具,还有那台烧坏的旧超声波设备——这是故意留下的,用来迷惑可能来搜查的人。
赵卫国累得几乎虚脱,但他没睡,而是点起油灯,开始整理数据。第四批样品的检测还没完成,他要在天亮前把关键数据记下来,原件销毁。
王小栓和刘长河也在帮忙。三个年轻人围着一盏油灯,在寒冷的冬夜里,用冻得发僵的手,记录着可能改变国家命运的数据。
“赵工,”王小栓小声说,“你说……咱们做的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赵卫国抬头看着他:“小栓,你知道陈工的父亲,陈教授,是怎么死的吗?”
王小栓摇头。
“他是累死的。”赵卫国说,“在西北的戈壁滩上,连续工作七十二小时,最后心脏衰竭。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实验记录。”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陈工跟我说,她父亲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告诉伊伊,一定要做下去。’”
王小栓和刘长河沉默了。油灯的火苗跳动,在墙上投下三个年轻的影子。
“所以,”赵卫国继续说,“不管多难,我们都要做下去。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那些已经牺牲的人,为了那些还没出生的人。”
“我懂了。”王小栓重重点头,“赵工,你放心,我会一直跟着你干。”
“我也是。”刘长河说。
赵卫国看着两个战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是的,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天亮时,数据整理完毕。原件烧掉,灰烬撒进炉膛。抄录的副本藏在看青棚的墙缝里,只有赵卫国知道具体位置。
风雪停了,太阳出来了。雪后的四水镇,银装素裹,安静得像个童话世界。
但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排查工作秘密进行。
周明远负责明面上的调查:以“防火防盗”的名义,检查各单位的消防设施和安全措施,顺便观察人员反应。
李建国负责暗地里的摸排:拄着拐杖在镇上“闲逛”,跟老人聊天,跟孩子玩耍,听他们无意中透露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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