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什么了?”二月红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陈皮没有回答。
他猛地抬起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血。”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师父,你的身上,你的身上全是血!”
“到处都是!”
二月红身体一僵。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干净的睡袍,白皙的皮肤,只有缠绵时留下的暧昧红痕,哪里有半分血迹?
他想到的唯一可能是,陈皮被陨铜影响,出现了幻觉。
那该死的陨铜,阴魂不散。
它又想来抢走他的陈皮!
一股暴戾的占有欲,瞬间冲垮了二月红所有的冷静。
他一把抓住陈皮不住颤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强行将他拧了过来,逼他面对自己。
“陈皮!”
“你看着我!”
他那双总是含着万千情意的凤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命令。
“回答我,我是谁?!”
陈皮缓缓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此刻全是血丝,瞳孔倒映出的,是两个二月红。
一个是他记忆里唱戏的师父,另一个,是他身下承欢的爱人。
两个身影在他眼前疯狂交叠,来回撕扯。
“我,我不知道。”
他张了张嘴。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融化,墙壁、桌椅、身前的爱人,都开始扭曲,剥落出内里蠕动的、鲜红的血肉!
“师父……”
陈皮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他猛地推开二月红,跌跌撞撞地后退,直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假的,都是假的。 ”
“你也是假的!”
“我要醒过来!”
“我一定要醒过来!”
他像一头困兽,抱着头,痛苦地嘶吼。
二月红看着他这副模样,看着他眼中那份将自己也视作洪水猛兽的惊恐,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
他没有后退。
反而一步一步,重新逼了上去。
他身上的睡袍本就系得松垮,此刻更是敞开大半,露出胸膛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吻痕与指印。
那些都是他们方才爱过的证据。
“假的?”
二月红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又残酷的弧度。
他伸出手,不是去安抚,而是用指尖,在那片暧昧的红痕上,重重划过。
“那这些呢?”
“你留下的这些痕迹,也是假的吗?”
“你失控时的眼泪……”
他俯下身,鼻尖几乎贴上陈皮的鼻尖,声音轻得像魔鬼的私语,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陈皮。”
“告诉我,哪一样,是假的?”
“师父……”
他声音嘶哑,像在哀求,“如果这也是幻境,那我们刚才……”
我们刚才那场不顾一切的交缠,算什么?
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吗?
二月红抬起手,用指尖,重重抵住他冰冷的唇。
“如果是幻境。”
二月红一字一顿,那双总是清冷的凤眸里,此刻燃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那就让它永远别醒了。”
他俯下身,不是安抚,而是带着一种宣示主权般的力道,狠狠吻上陈皮的额头。
陈皮的身体,在那滚烫的触感下,渐渐停止了颤抖。
和在识海中感觉的不一样。
现在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但眼前时常出现的不一样场景,也在提示他,这一切都不太对。
而且,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难道真是他自己出现问题了?
一想到是因为自己,才推了二月红,陈皮心中就止不住愧疚。
他额头抵在二月红的肩上,像个迷路了太久,终于找到归途的孩子。
“对不起,师父,我是不是病了。”
“你只是太累了。”
“乖,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来,伤口流血了,我再给你包扎一下。”
二月红扶着他回到床边,重新为他包扎伤口。
鲜血已经凝固了大半,绷带黏在了皮肉上。
撕开的瞬间,陈皮疼得闷哼一声,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忍一忍。”
“很快就好了。”二月红动作轻柔,却很麻利。
陈皮死死盯着他专注的侧脸,那张脸上没有半分心疼,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这让他感到了一丝心安。
他忽然开口:“师父,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假的,会怎么办?”
二月红手上动作不停,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那我就去找真的你。”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上天入地,挖地三尺,总要找回来。”
陈皮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我的师父,我在识海中,你怎么找啊。
“要是找不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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