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静室内,檀香依旧,但端坐于上的赵无庸,神色间却少了几分平日的深沉莫测,多了些许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显然,林美人引发的宫廷惊变和皇室供奉的介入,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陆辰恭敬行礼后,垂手立于下方。
“你的伤,如何了?”赵无庸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回师父,已无大碍,多谢师父挂念。”陆辰谨慎应答。
“嗯。”赵无庸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陆辰身上,带着审视,“你能从那等险地生还,还逼出了‘蚀骨香’之毒,倒是让杂家有些意外。《龟息功》看来你已深得其中三昧。”
陆辰心中微凛,知道赵无庸必然已从冯掌司处得知了详细经过,包括他交出南疆物品之事。他低头道:“全赖师父传授神功,弟子方能侥幸。”
赵无庸不置可否,话锋一转:“林美人之事,虽已了结,但陛下震怒,责令严查背后根源。西苑已被两位老祖封锁,杂家暂时也插不进手。不过,有些线头,还需理清。”
他顿了顿,缓缓道:“杂家得到密报,张秉那边,似乎在暗中接触浣衣局的一个老宫女,名叫芸娘。此女,曾是端敬皇贵妃宫中的旧人。”
陆辰心中剧震!赵无庸果然也盯上了芸娘!而且听其语气,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早已获悉此事,甚至已派人调查。他立刻做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芸娘?端敬皇贵妃的旧人?张秉找她作甚?”
“这也是杂家想知道的。”赵无庸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端敬皇贵妃薨逝多年,旧案早已尘埃落定。如今张秉旧事重提,其心可诛。杂家要你,去查清张秉接触芸娘的目的,以及……从芸娘口中,挖出所有关于当年旧事,尤其是涉及‘某些特殊之物’的线索。”
他虽未明言“特殊之物”是什么,但陆辰心知肚明,指的正是“阴阳和合花”!
“弟子遵命!”陆辰毫不犹豫地应下。这正与他接下来的计划不谋而合,且有了赵无庸的正式指令,他行事反而更方便。
“记住,”赵无庸语气转冷,“此事需隐秘进行。芸娘是关键人物,务必确保其安全,至少在榨干其价值之前,不能让她落到张秉手里,更不能让她……莫名其妙地死了。明白吗?”
“弟子明白!”陆辰心中一寒,赵无庸这是要他将芸娘掌控在手中,作为对付三皇子一党的筹码和情报源。
“去吧,需要什么协助,可寻冯永。”赵无庸挥挥手,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些倦了。
陆辰躬身退出静室,心中念头急转。赵无庸的命令证实了芸娘的重要性,也说明张秉(或者说三皇子)已经抢先一步接触,自己必须加快行动!
回到直殿监,他立刻开始准备。赵无庸的命令给了他名分,但具体如何操作,还需他自己谋划。浣衣局人多眼杂,芸娘又已被多方盯上,直接前去询问风险太大。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陆辰换上一身不起眼的低级太监服饰,利用“基础易容术”略微调整了面部线条和肤色,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平凡憔悴,如同众多为生计奔波的低等内侍一般。
他并未直接前往浣衣局,而是先绕道去了位于浣衣局附近、专门收容宫中患病或年迈宫人的“安乐堂”。此地夜晚人员稀少,气息混杂,正是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的好地方。
他寻了一处僻静角落,从怀中取出那面得自南疆巫师的“惑心镜”。根据系统之前的信息,此镜有迷惑心神之效。他尝试将一丝微弱的内力注入其中。
镜面泛起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蒙蒙光华。与此同时,系统提示响起:
【“惑心镜”(残损)已激活,当前能量:3/10。可对意志不坚或心神受创者施加轻微暗示与引导,效果持续一刻钟。使用需消耗能量,能量耗尽需吸收月光或负面情绪补充。】
能量有限,且是残损状态。陆辰不敢浪费,立刻将其对准安乐堂附近几只夜栖的乌鸦,集中意念,发出“惊飞”的暗示。
那几只乌鸦原本栖息在枝头,被镜光一扫,顿时如同受了惊吓般,扑棱着翅膀“呱呱”怪叫着飞起,在夜空中盘旋,引起了附近几个守夜老太监的注意和低声咒骂。
有效!虽然效果轻微,且对活物作用更明显,但足够了!
陆辰收起惑心镜,心中已有定计。他快步走向浣衣局。此时已是宫门下钥之后,浣衣局内劳作了一天的宫女们大多已回到拥挤的住处休息,只有几个负责夜间看守和处理急件的婆子还在值房内打着盹。
陆辰并未进入院内,而是绕到浣衣局后身,那里有一排低矮的、用来堆放皂角、柴薪等杂物的棚屋。根据小豆子打探来的消息,芸娘因为性格孤僻,且是戴罪之身,并未与其他宫女同住,而是独自住在最角落的一间堆放废旧杂物的棚屋里。
棚屋区域更是无人看守,只有远处宫墙上来回巡逻的侍卫身影隐约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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