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片仍在微微颤动的灌木丛。石斧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给了他一丝镇定的力量。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林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他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那灌木丛后的存在,似乎也在观察,在权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剑拔弩张的对峙。
几分钟过去了,那里再也没有传出任何声响,晃动的枝叶也归于平静。它离开了?还是依旧潜伏在暗处,耐心地等待着时机?
林枫不敢大意,他保持着高度戒备,缓缓站起身,绕着营地的篱笆缓慢移动,从不同角度观察那片区域,并未再发现任何明显的异常。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一种挥之不去的被窥视感,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他心头。他知道,从此刻起,他必须时刻生活在一种新的警戒等级之下。这座岛屿的善意面孔之下,始终隐藏着獠牙。
他回到那团刚刚开始揉捏的黏土旁,心情已然不同。之前的兴奋和憧憬被蒙上了一层现实的阴影。生存,永远是他的第一要务,而文明的进程,则是在这残酷基石上开出的脆弱花朵。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手中的泥土上。无论外界威胁如何,提升自身的生活水平和抗风险能力,才是根本的应对之道。制作陶器,刻不容缓。
他重新开始揉捏那块黏土。起初的动作还有些僵硬,心神不宁,但随着指尖不断感受着泥土的细腻与凉意,那种专注于创造的纯粹感渐渐将他拉回。他回忆着曾经在纪录片里看过的陶艺基础知识,知道这一步“和泥”或者叫“练泥”至关重要,目的是为了排除黏土中的空气气泡,并使其水分均匀分布,达到最佳的可塑状态。如果里面有气泡,在烧制时受热膨胀,就会导致陶器开裂甚至炸开。
这是一个极其需要耐心的过程。他像揉面一样,将黏土团反复折叠、按压、搓揉。黏土起初有些硬,随着他体温和力度的作用,渐渐变得柔软而富有弹性。他不断感受着泥团的质感,感觉还是有些干硬,便用手指蘸了少许清水,一点点弹在泥团表面,继续揉搓。水不能加多,否则泥团会变得过于湿软,无法塑形;也不能太少,否则会干裂。他必须找到那个完美的平衡点。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泥土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随即又被揉捏进去。他的掌心因为长时间的揉搓而微微发红,手臂也开始酸胀。这工作看似简单,实则极其耗费体力和心神。他必须用全身的力量去感知这块沉默泥土的“性格”,与它对话,理解它的需求。
他想起那些远古的先民,在数千年前的河边,大概也是如此,用他们粗糙的手掌,一遍遍地揉捏着类似的泥土,怀着对火焰与未知的敬畏,期待着能诞生出盛放食物与清水的容器。那种跨越时空的共鸣,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情感。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求生的遇难者,他在无意中,踏上了一条无数祖先曾走过的、通往文明的道路。
不知过了多久,林枫感觉到手中的泥团已经变得无比均匀、细腻、光滑,仿佛一块温润的玉石。他用手掌侧面轻轻切开泥团,观察截面,几乎看不到任何气泡孔洞,质地紧密。他试着将其搓成细长条,泥条柔韧而不断;捏一小块,也能随意塑造成各种形状而不开裂。
成了!这团黏土已经达到了可塑的最佳状态。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团练好的黏土用湿润的芭蕉叶包裹起来,放在阴凉处“醒泥”,让水分更加均匀地渗透到每一个颗粒之间。这是一个小小的成功,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但却让他信心倍增。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团沉默的泥土,在火焰中蜕变成坚固陶器的模样。
然而,就在他准备清理手上和工具上残留的泥渍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刚才挖取黏土时带回的、尚未使用的一大块土料。在那灰白色的黏土边缘,混杂着一些来自挖掘深处的杂质,几片不同于寻常落叶或树皮的、颜色深暗的碎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好奇地用手指捻起一片,触感坚硬,边缘不规则,似乎有些……眼熟。他拿到眼前,借着夕阳最后的光线仔细辨认。那碎片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表面似乎还带着一点……金属光泽?
林枫的心猛地一跳,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闯入脑海。他立刻在那块大黏土上仔细翻找,又找到了几片类似的碎片。他将它们放在掌心,拼凑着,摩擦着,试图看清它们的真面目。
这质地,这颜色……这难道会是……锈蚀的金属碎片?可是,在这座远离航道的、看似亘古蛮荒的岛屿深处,在溪流上游的黏土层里,怎么会出现人工冶炼的金属碎片?
一股比发现野兽足迹时更深的寒意,骤然攫住了他。这岛屿,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神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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