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林枫几乎是在篝火旁半睡半醒地度过的。掌心那几片坚硬的、带有金属质感的碎片,如同烧红的炭块,烙在他的意识深处。他反复摩挲、观察,试图从它们不规则的形状和深红的锈蚀痕迹中,解读出被时光掩埋的秘密。是多年前失事的船只碎片,被洋流带到此处,最终埋入河床?还是……更不可思议的,这座岛上曾经存在过能够冶炼金属的文明?后一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未知的威胁(那潜行的野兽)尚未明晰,更深沉的谜团又已浮现。这座岛屿,仿佛一个层层包裹的洋葱,每剥开一层,都露出更令人心惊的内容。
晨光再次降临,驱散了夜的寒意,却驱不散林枫心头的迷雾。他知道,沉溺于猜测毫无意义,提升自己的生存能力,才是应对一切未知的根本。他将那几片金属碎片小心地收进笔记本的夹层,如同收藏起一个待解的谜题,然后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到现实——制作陶器。
他取出那团已经“醒”了一夜,状态极佳的黏土。泥土散发着湿润的、带着微腥的 earthy 气息,触手冰凉而柔韧。他切下大小合适的一块,在掌心反复揉搓成光滑的圆球,准备开始他人生中第一次陶器塑形。
目标是做一个最简单的陶碗。
他回忆着曾经在博物馆和视频里见过的原始陶器制作过程,最古老的方法无非是手捏法和泥条盘筑法。他决定从最直接的手捏开始。他将泥球放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这是他特意找来做工作台的),用大拇指缓缓地、小心地按压泥球的中心,其余四指则在外壁配合,试图将其掏空,均匀地向外推开,形成碗壁。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实践却无比狼狈。泥土似乎有着自己的脾气,并不完全听从他的指挥。当他试图将碗壁推高时,边缘却变得厚薄不均,一处薄如蝉翼,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裂,另一处却又厚实得笨重。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力度,试图修复,结果越修越糟,原本圆润的碗口变得歪歪扭扭,像是一个拙劣孩童的橡皮泥作品。
汗水从他的鼻尖滴落,他不敢去擦,全神贯注于指尖那一点点微妙的触感。黏土在他的拨弄下渐渐失去了水分,表面开始出现细小的干裂痕迹。他不得不暂停下来,用手指蘸水,一点点地涂抹在干裂处,试图使其恢复湿润。但这又让那一部分的泥土变得过于湿软,几乎无法维持形状。
失败。第一个陶坯在他手中,变成了一坨歪斜、丑陋、几乎看不出碗的形态的泥疙瘩。
林枫看着这失败的作品,并没有太多的气馁,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他早就料到不会一帆风顺。制作工具,从来都是一个不断试错、积累经验的过程,从石斧到弓箭,莫不如此。陶器,这种需要更精细控制和材料知识的物件,难度自然更高。
他没有扔掉那个失败的泥疙瘩,而是将其重新揉合成团,放回芭蕉叶下保湿,留待下次使用。他静下心来,反思刚才的过程:力度控制不均,对泥土干湿变化的速度估计不足,手法也过于生涩。
他决定改变策略,尝试另一种更古老、可能也更适合新手的方法——泥条盘筑法。他取出一小块黏土,在石板上反复搓动,搓成一根粗细均匀的长泥条。然后,他以之前那个失败品拆解后重新揉成的泥饼为底,将泥条沿着泥饼的边缘一圈圈地向上盘绕。
这一次,过程似乎顺利了一些。他每盘绕一圈,都用手指蘸水,仔细地将泥条与下层、以及泥条之间的接缝处抹平、压实,确保它们牢固地结合在一起。慢慢地,一个比手捏法规整得多的筒状雏形开始显现。虽然依旧粗糙,碗壁也谈不上均匀,但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对称的形态。
他的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动作也更加谨慎。然而,就在他盘绕到第四圈,准备收窄口部,形成碗的弧度时,也许是重心把握不稳,也许是底层尚未干透,承受不住上部的重量,那刚刚成型的、近十厘米高的泥坯,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咔嚓”声,紧接着,靠近底部的位置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整个结构随之向一侧倾斜、坍塌,再次化为一堆不成形的软泥。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瞬间涌上心头,几乎让他想要放弃。他看着自己沾满泥浆的双手,和面前两团失败的产物,感到一阵无力。理论知识在实践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制造一件最原始的容器,竟然也如此艰难。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望着跳跃的篝火,目光有些失神。寂静中,只有火苗噼啪的轻响。但就在这片寂静即将吞噬他时,一阵极其微弱、却与火焰声、风声截然不同的声响,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
那声音非常遥远,似乎来自岛屿的深处,低沉而持续,像是……某种有规律的、沉闷的敲击声?
林枫猛地抬起头,所有的疲惫和挫败感瞬间被警觉取代。他侧耳倾听,但那声音却又消失了,仿佛只是他过度紧张的幻觉。是那只野兽弄出的动静?还是……与那些金属碎片有关的、别的什么?
他无法确定。但那转瞬即逝的、疑似人工的声响,与他手中失败的陶坯、怀中收藏的金属碎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张更加庞大而扑朔迷离的网。他不仅在与自然搏斗,似乎在无意中,正一步步靠近一个被时间遗忘的、深藏在岛屿核心的秘密。而那秘密,是否会欢迎他这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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