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林晚都没再提种果树的事。她照常下地、去作坊、指导联盟村的技术员,只是话比平时少了些。
这天傍晚,她独自爬上后山,在那片荒芜的坡地上坐了许久。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山风带着草木的气息拂过面颊。
陆远征找上来时,看见的就是她抱膝坐在那里的背影。
“饭好了。”他在她身边坐下。
林晚没回头,指着山下灯火初亮的村庄:“你看,多好。”
合作社的院子里挂着雪白的粉条,家家户户炊烟袅袅,还能听见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声。
“是啊。”陆远征应道。
“所以我怕。”林晚的声音很轻,“怕这么好的光景只是昙花一现。”
她抓起一把土,任由它从指缝间流走:“王叔他们觉得现在这样就够了,可我知道,这远远不够。粉条生意是好,可万一哪天市场饱和了?万一有更便宜的竞争对手出现?万一红薯病虫害大爆发?”
她转过头,眼里映着最后的霞光:“咱们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陆远征沉默地听着。他懂她的担忧,也明白村民们的安于现状。
“得让他们看见危机。”林晚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光说不行,得用事实说话。”
第二天,她没急着开会,而是让周小兰去统计最近三个月的原料损耗率。结果出来,比去年同期高了两个百分点。
“怎么回事?”林晚拿着报表问各小组长。
“可能是最近活儿多,大家忙中出错......”有人解释。
“忙不是理由。”林晚摇头,“两个百分点,折算下来一个月浪费三百斤红薯。长此以往,一年就是三千多斤。”
她在黑板上算出这个数字,底下顿时安静了。
接着,她又拿出地区供销社的反馈:“供销社说,最近收到两起投诉,说咱们的粉条偶尔有粗细不均的情况。虽然比例很小,但说明我们的质量稳定性在下降。”
王老倔忍不住辩解:“哪能保证根根一样?机器还有出错的时候呢!”
“别人可以这么说,我们不行。”林晚语气严肃,“因为我们是‘山屯牌’,是上了省报广播的牌子。顾客对我们有更高的期待。”
她环视众人:“我知道大家觉得现在日子好了,可以松口气了。但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以前没人投诉?因为那时候我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一道工序都不敢马虎。现在呢?”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林晚在黑板上写下这八个字,“市场不等人,竞争更不等人。我们现在是有点名气,可这名气是靠实打实的质量和口碑换来的。一旦松懈,摔得会比谁都快。”
李福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晚丫头说得在理。我这几天也觉着,有些小年轻干活没以前仔细了。”
“所以,我提议种果树,不是瞎折腾。”林晚趁热打铁,“是要给咱们屯找第二条路。鸡蛋不能都放一个篮子里,这是老祖宗就明白的道理。”
她拿出重新修改过的规划图:“我不要求大面积种植,只要十亩地做试验。树苗钱从我劳模奖金里出,人工我自己想办法。成了,算集体的;不成,损失算我的。”
这话让众人都愣住了。
“那怎么行!”李福满第一个反对,“哪能让你个人担风险!”
“是我要坚持试的,风险自然该我担。”林晚态度坚决,“但我希望大家明白,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咱们靠山屯能走得更远。”
周小兰站起来:“晚姐,我跟你干!十亩地的活儿,咱们几个年轻人抽空就能料理了。”
张丽丽也小声说:“算我一个吧。林晚带着咱们走到今天,没让咱们吃过亏。”
王老倔闷头抽了几口烟,最后把烟袋一磕:“行了行了,十亩地,集体出人工!哪能真让你掏钱买树苗!不过咱说好,就十亩,看看成效再说。”
林晚终于露出了笑容:“谢谢王叔!”
会后,陆远征帮着她整理资料。
“你这招以退为进,用得不错。”他说。
林晚摇摇头:“不是策略,是真心话。如果大家实在不同意,我自己借钱也要试。靠山屯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能眼看着它停滞不前。”
她望向窗外,夜色中合作社的灯火格外明亮。
“你知道吗,我最怕的不是失败,是大家失去了那股往前冲的劲儿。穷不可怕,怕的是穷惯了,富了之后就再也不敢冒险了。”
陆远征看着她坚定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身体里藏着比谁都强大的力量。
几天后,后山那片坡地上,十几个年轻人利用工余时间开始整地。铁锹挖开沉睡的泥土,也挖开了靠山屯新的希望。
林晚亲自把关,按照系统提供的方法改良土壤。她知道,这十亩地不仅仅是一片果园,更是一颗种子,要在所有人心里种下居安思危的意识。
干活休息时,周小兰擦着汗问:“晚姐,你就这么确定果树能成?”
林晚递给她水壶:“我不确定。但我知道,不试就永远没机会。”
她看着山下繁荣的村庄,轻声说:“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样的好日子,不是过一阵子,而是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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