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下的东溪村很快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无形的紧张气氛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庄客们巡逻的密度加倍,哨卡增加,火把彻夜不熄。刺客的尸体被悄悄处理掉,但妖僧的威胁,如同阴云般压在众人心头。
晁盖的正厅里灯火通明。宋江、吴用、公孙胜、花荣、孙立、刘唐、郑天寿等核心人物齐聚,连夜商讨对策。
“那妖僧自称‘贫僧’,修为高深,又会黑莲遁法,定是黑莲教中的重要人物。他今夜刺杀不成,必会另寻他法。最可能的目标,一是继续图谋公明兄弟,二是阻挠我们接应林冲兄弟。”吴用分析道。
“接应计划必须照常进行,林冲、鲁智深兄弟处境危险,越早接回来越好。”宋江斩钉截铁,“但原定路线必须改变。吴先生方才所言‘将计就计’,具体如何行事?”
吴用走到厅中悬挂的东平湖水域图前,羽扇指向一处:“原计划是从石碣村经这条隐秘水道入湖,绕至村后芦苇荡。此路线虽隐秘,但若对方在湖中广布眼线,或收买熟悉水道的渔民,仍有被发现的可能。我们不妨反其道而行之。”
他手指移动,划出一条新的路线:“明日,我们大张旗鼓,派出一支船队,装作精锐尽出,沿原定路线前往石碣村方向接应。船上多插旗帜,人员喧哗,务必让潜在的眼线‘看清’我们的动向和‘实力’。”
“此乃疑兵?”花荣问道。
“不仅是疑兵,更是诱饵。”吴用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若黑莲教或与其勾结的势力(如曾头市或徐宁)欲在半途截杀或设伏,这支明面上的船队便是他们的目标。而真正的接应队伍……”
他的手指又指向另一条更加曲折、靠近湖心荒岛的水路:“由张顺兄弟带领最精锐的水鬼弟兄,乘轻快小船,走这条平时极少行船、暗礁密布的险路,悄然前往石碣村。此路难行,但正因如此,敌方绝难料到我等会从此处通过。接到林冲兄弟后,同样沿此险路返回,绕至东溪村东南侧的‘野鸭滩’登陆,那里芦苇更深,且离村寨有段距离,不易被察觉。”
“那支作为诱饵的船队呢?”孙立问,“若遇伏击,岂不危险?”
吴用笑道:“这支船队,可由刘唐兄弟、郑天寿兄弟率领,多带旗帜锣鼓,虚张声势,船上装载些稻草假人,真正的好手只带少数,且不接战,一旦发现敌情,立刻佯装不敌,向预设的‘败退’路线——东平湖东北方的‘迷魂荡’撤退。那里水道如迷宫,雾气常存,极易摆脱追兵。同时,我们可在‘迷魂荡’预设一些水鬼和机关,若敌人敢追入,便让他们尝尝厉害。”
“此外,”吴用补充道,“晁盖哥哥与公明哥哥可坐镇村中,一则稳定人心,二则防备敌人趁虚偷袭村寨。花荣兄弟带弓箭手埋伏在‘野鸭滩’附近岸上,接应张顺他们登陆。孙立兄弟带一队枪棒手,在村寨与野鸭滩之间接应掩护。我与公孙先生,随晁盖哥哥居中策应。”
计划环环相扣,虚实结合,既保证了接应的隐蔽性和安全性,又布置了诱饵和陷阱,可进可退。众人听罢,皆觉可行,纷纷领命。
“只是,”公孙胜捻须道,“那黑莲教妖僧神通诡异,恐有我等未能预料之手段。需防其驱使阴魂水鬼,或布下邪阵,干扰水道,迷惑方向。”
焦木和尚不知何时也溜达了进来,闻言哼道:“牛鼻子放心,和尚我别的本事没有,念经超度、驱邪破障还算拿手。明日我也随船队……嗯,随哪边都行,专克那些魑魅魍魉!”
青鹤真人亦道:“贫道可绘制些‘破邪清心符’,分与诸位兄弟,贴身携带,可防一般邪术迷惑。”
计议已定,众人分头准备。吴用又悄悄找来戴宗和时迁,吩咐他们连夜出动,设法将“明日东溪村将派大队船只沿某路线前往石碣村接应重要人物”的消息,“不经意”地泄露给村中某些可能不可靠的外围人员,或通过他们在村外联络点“无意”提及。戴宗、时迁都是做这种事的老手,心领神会,立刻消失在夜色中。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天色阴霾,湖上雾气氤氲,正是行事的好天气。
东溪村码头,十余条大小船只集结,旌旗招展,刘唐、郑天寿站在当先一艘大船上,身边簇拥着数十名“精悍”的庄客(实则多为普通庄客假扮,夹杂少数好手),锣鼓喧天,颇有气势。不少村民在岸边围观,指指点点。
“出发!接应林教头、鲁大师回庄!”刘唐一声令下,船队缓缓驶离码头,向着西北石碣村方向,大摇大摆地驶入湖中雾气。
几乎与此同时,村寨另一侧隐蔽的小水湾里,四条轻便狭长、吃水浅的快船悄然下水。张顺、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兄弟,以及二十名精挑细选、水性极佳、擅长潜泳搏杀的水鬼弟兄,皆着紧身水靠,携带分水刺、短刀、弩箭等武器,无声无息地登上小船。焦木和尚也挤上了一条船,声称要去“超度水里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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