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临,黑风滩张叔夜大营的灯火比前两夜更加密集,巡逻队的脚步声也更加沉重。连日的袭扰让官兵疲惫不堪,眼神里除了警惕,更多是压抑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梁山贼寇那些神出鬼没的“水鬼”、莫名其妙的“怪火”、还有那让人上吐下泻的“毒水”,如同附骨之疽,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张叔夜面沉如水,端坐主位。下首左边是垂头丧气、被降为副将的王禀,右边则多了三人。
为首一人,年约五旬,面容清癯,三绺长须,头戴逍遥巾,身穿一袭略显陈旧却浆洗得十分干净的青色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身后站着两人,一高一矮,皆着劲装,背负长剑,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显然是护卫一流。
这道士正是白日随那特殊车队抵达营中的“贵客”——司天监监副,玄诚子。
“玄诚道长远来辛苦。”张叔夜拱手,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请道长来,是想请教,对面梁山贼寇所用那些……诡谲手段,尤其是那能爆炸起火、声若雷霆之物,道长可知其来历?可有克制之法?”
玄诚子轻捋长须,目光平静:“张大人客气。贫道白日已远远观望过梁山气象,又听王将军及军中将士描述贼寇所为。那爆炸之物,以贫道浅见,并非什么妖术魔法,当是‘火药’之术。此术古已有之,多用于炼丹、庆典,偶有用于军事,然则威力有限,且不易操控。梁山贼寇能以此物御敌,虽出人意料,却也算不得什么通天手段。”
“火药?”张叔夜与王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他们并非完全没听过“火药”之名,但印象中不过是道士炼丹炸炉或者逢年过节放个炮仗的玩意儿,哪有这般骇人的威力?
“至于毒水、怪火等袭扰手段,”玄诚子继续道,“不过是些江湖下九流的伎俩,配合水泊地利罢了。真正让贫道在意的,是另一点。”
“哦?道长请讲。”
玄诚子从袖中取出一物,却非罗盘符箓,而是一块巴掌大小、色泽温润的乳白玉佩。玉佩形状不规则,表面有着天然的、仿佛星图般的细微纹路,此刻在烛光下,竟隐隐流转着一层极其黯淡、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光。
若是宋江在此,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玉佩的材质和纹路,竟与他怀中檀木匣内的骨片,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小了无数倍,气息也微弱得如同萤火比之皓月。
“此物名为‘星引佩’,乃我司天监传承古器之一,对星辰之力及与之相关的异种气机,略有感应。”玄诚子将玉佩托于掌心,目光投向梁山方向,“白日贫道以此佩遥遥感应,梁山之上,确有极其微弱的……星力波动残留。虽然淡薄驳杂,难以定位源头,但确实存在。”
“星力?”张叔夜眉头紧锁。这个词对他而言,比“火药”更加玄乎。
“星辰之力,至阳至正,亦至为暴烈浩渺。”玄诚子解释道,“常人难以感知,更遑论引动利用。然世间总有异数,或天赋异禀,或身怀异宝,或修炼特殊法门,能借得一丝半缕。柴大官人此前呈上的那柄‘天星剑’,剑身便残留有纯净星力气息,且与梁山方向隐隐呼应。贫道与监正大人据此推断,梁山之上,恐有与‘星陨’相关之物,或人。”
张叔夜眼中精光一闪:“道长之意,梁山宋江,可能就是那‘异数’?或者,他得到了那‘星陨’相关之物?”
“极有可能。”玄诚子颔首,“柴大官人描述,那宋江原本武功平平,近月却似有奇遇,行为处事多有改变,更身怀祛除邪毒之能。再结合其能驱使‘火药’等非常手段……此人身上,疑点甚多。那‘天星剑’落于他手,绝非偶然。”
王禀忍不住插嘴:“管他什么星力妖力!大帅,末将请令,明日再点精兵,强攻梁山!任他有什么古怪,在绝对兵力面前,都是虚妄!”
张叔夜瞪了他一眼,王禀讪讪闭嘴。
“道长,”张叔夜看向玄诚子,“若梁山真有能引动星力之物或人,对我大军,可有妨碍?该如何应对?”
玄诚子沉吟片刻:“星力浩渺难测,若只是微弱残留或浅显运用,于战阵大局影响有限,最多如那‘火药’一般,出其不意,扰乱军心。然则,若其真能引动稍具规模的星力,则不可小觑。至阳星力,可破邪祟,亦可伤神魂,于夜间施展,威力更增。需得防范其夜间突袭,或以星力配合其他手段,坏我营盘阵法。”
他顿了顿,从怀中又取出几张画满繁复朱砂纹路的黄色符纸:“此乃‘定神符’与‘辟邪符’,可交由军中将领及精锐佩戴,或张贴于紧要营帐辕门,可稍御神魂冲击及阴邪侵扰。至于应对星力……”
玄诚子看向身旁那名高个护卫。护卫会意,从身后背囊中取出一件东西,解开层层油布。
帐内烛火猛地摇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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