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凉意,随着晚风悄然潜入云家宅院。大多数房间的灯火已然熄灭,唯有西侧琴室的方向,还亮着一盏孤灯,映照着窗纸上一个纤细执着的剪影。
云音坐在琴室中央,面前的矮几上,并排放着两件乐器:左侧是她珍爱的焦尾古琴,右侧则是那支黄铜唢呐。她并未弹奏或吹响它们,只是静静地坐着,闭目凝神,双手虚按,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距离宗门小比上那“一鸣惊人”的唢呐独奏,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那次经历,虽未让她彻底摆脱内向羞怯,却在她心中打开了一扇前所未有的窗户——原来,音乐,尤其是这种非传统的、充满力量感的音乐,真的可以不仅仅是自我表达,还能引动灵力,产生实实在在的“影响”。
小比结束后,她获得了宗门内一位对杂学感兴趣的执事长老的几句勉励,也收到了一些同门或好奇、或探究、甚至隐隐带有审视的目光。这些外界的反馈,让她更加明确了自己想要继续探索这条“非主流”音律之路的决心。
回到家中,在月清影的默许和云笑笑的鼓励下,云音开始更系统、也更深入地研究“音”与“灵”的结合。
她不再仅仅满足于吹奏出嘹亮的声音,而是开始尝试更精细的控制:控制气息的强弱、长短、缓急;控制指法的开合、力度、节奏;更重要的是,尝试控制自己那微弱却纯粹的音修灵力,如何更有效地附着于声波之上,如何随着声音的传播而扩散、聚焦、或产生特定的波动。
这个过程,远比她想象中艰难。
琴音清雅,灵力附着相对容易,但产生的波动往往温和内敛,影响范围小,且难以形成强力的“冲击感”。她尝试过将灵力凝聚于指尖,拨动琴弦时骤然爆发,制造出短暂的、带有冲击性的音波,但效果极不稳定,且对琴弦和自身经脉负荷颇大,往往一声之后便后继乏力,甚至导致音色走调。
唢呐声音洪亮,穿透力强,对灵力的承载和放大效果显着,但正因其“粗犷”,控制起来也更难。灵力注入的时机、多寡、与气息的配合,稍有差池,便不是增强音效,而是相互干扰,导致声音破音、灵力溃散,甚至反震自身。她无数次被自己失控的唢呐声震得耳膜嗡鸣、气血翻腾,吹得头晕眼花,却只能勉强摸索出一点点模糊的规律。
她试着将不同的情绪或意念融入吹奏中。愤怒时吹奏,音波中的灵力似乎更具“破坏性”,能更明显地搅动空气,甚至让远处的烛火摇曳;宁静时吹奏,灵力则显得温和绵长,隐约有安抚之效;模仿百鸟欢鸣时,灵力波动则显得轻快跳跃,仿佛能引动周围生灵的微弱共鸣。
但这些都是极其模糊和感性的认知,缺乏系统的理论支撑和可复现的技巧。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盲人,在黑暗中摸索着一件庞大而复杂的乐器,偶尔能奏响一两个正确的音符,却完全不知道整首乐曲该如何谱写。
更让她困扰的是“目标性”。音律引动的灵力波动,大多是向四周均匀扩散的,如何让这种波动更集中地作用于特定目标?如何让声音不仅仅是“干扰”,而是能像剑修的剑气、符修的符箓那样,拥有更明确的“指向”和“效果”?
她尝试过对着一个固定的目标(比如悬挂的铃铛)反复吹奏同一个音符,试图将灵力波动“聚焦”过去。结果往往是铃铛被声浪震得乱响,却并非她想要的那种“精准”的灵力冲击。要么就是灵力在传导过程中迅速衰减、弥散,到达目标时已所剩无几。
“音攻……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呢?”云音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唢呐,眼中充满了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就在这时,琴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六姐,你还没睡呀?”云笑笑的小脑袋探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小碗冒着热气的甜羹。
“笑笑?”云音连忙起身,“这么晚了,你怎么……”
“娘亲煮了安神的甜羹,让我给你送一碗。”云笑笑迈着小短腿走进来,把碗放在矮几上,然后凑到云音身边坐下,好奇地看着并排的琴和唢呐,“六姐,你还在研究怎么用声音‘打架’呀?”
云音脸微微一红,低声道:“嗯……只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问嘛!”云笑笑舀起一勺甜羹吹了吹,“老爷爷在梦里,好像也提过一点关于声音的事呢,虽然不多。”
云音精神一振:“老爷爷……怎么说?”
云笑笑做回忆状,一边吃羹一边含糊地说:“老爷爷说,声音啊,就像水里的波纹。你扔一块小石头,波纹就一圈圈散开,碰不到很远的地方。但如果你扔很多小石头,都在同一个地方,波纹就会叠在一起,变得很高很有力!他还说,要是能让波纹只朝一个方向跑,就像……就像用手掌推水一样,那力量就更集中啦!”
叠加?定向?
这两个词如同闪电,划过云音混沌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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