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皇宫。
龙涎香在暖阁内静静燃烧,却驱不散武昭眉宇间那浓得化不开的阴郁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他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宫墙外灰蒙蒙的天空,手中捏着一份来自朔玄州边境、以最高加急等级送来的军情密报。
上面详细描述了天堑长城七号烽燧段发生的诡异事件:五名兵卒连同装备凭空消失,哨兵离奇死亡,生机尽失,无伤无血,仅有诡异的腐香残留。
“凭空消失……生机抽干……”武昭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他转身,看向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一旁的厉昆仑,声音带着压抑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惶惑:“谢霖川刚在焉川伏诛,尸骨未寒,北境怎会又出现此等诡谲之事?!厉爱卿,你作何解释?!”
厉昆仑从阴影中微微躬身,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但若细看,能发现他垂下的眼帘后目光锐利如鹰隼:“陛下,此事之诡异,确非寻常。臣回想起……观星台那夜,谢霖川曾言,山河碑真正用途,乃为阻挡幽原大荒域邪祟,其中尤以‘狰魁’为甚。他警告,屏障减弱,那些‘东西’恐将坐不住。”
他刻意引用了谢霖川当时的原话,将这份诡异事件与那个已“死”之人的警告联系了起来。
武昭瞳孔微缩,观星台那夜的记忆瞬间回涌。谢霖川那冰冷的声音,关于山河碑、狰魁、灾劫的警告,当时他只觉是其危言耸听、扰乱人心的手段,如今结合这北境的诡异军报,竟让他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你的意思是……谢霖川所言,并非虚妄?这北境之事,与那所谓的‘狰魁’、‘荒域邪祟’有关?”武昭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审视。
“臣不敢妄断。”厉昆仑回答得滴水不漏,“但谢霖川虽为逆犯,其见识与力量却非虚。他既以性命发出此等警告,我等不可不察。如今,此獠已除,最大的‘人祸’暂息,或许……正是我等腾出手来,认真应对这些潜在‘天灾’之时。”
他巧妙地将武昭的注意力从谢霖川之死引向了更宏大的威胁,既符合帝心(解决了心头大患),又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铺平了道路。
武昭沉默片刻,眼中闪过权衡之色。确实,谢霖川一死,朝廷最大的威胁解除。若北境之事真与上古传闻中的灾劫有关,那确实不能再等闲视之。这关乎的,是他武氏江山能否稳固传承!
“传朕旨意!”武昭终于下定决心,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冷厉,“令钦天监与狱镜司监部,即刻调阅所有关于‘幽原大荒域’、‘狰魁’及上古屏障记载的典籍秘录!着北境各州驻军,加强对天堑长城各残损段的巡查,若有异动,即刻以最高等级上报!厉爱卿,此事由你亲自督办!”
“臣,领旨!”厉昆仑躬身应道。
随着武昭的命令下达,一股暗流开始在京州,乃至整个曜朝的权力中枢涌动。关注的焦点,第一次从内部的倾轧与追杀,部分转向了那遥远而未知的边境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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