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厅的疯狂盛宴,最终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结束。
明老夫人那疯狂的敲碟声如同骤雨般停歇,她枯瘦的手停在半空,护甲尖端还沾着些许飞溅的酱料。
她浑浊的眼珠依旧空洞地“盯”着刘小雅的方向,但那股恐怖的杀意似乎暂时平息了,只剩下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冰冷。
她喉咙里那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随着敲碟声停止,那些陷入狂暴“进食”状态的“宾客”们,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提线,动作骤然僵住。
他们保持着塞满食物的狰狞姿态,嘴角流淌着汤汁和残渣,布满血丝的空洞眼睛茫然地瞪着前方,然后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机器,彻底凝固,再次变回了毫无生气的泥塑木雕。
整个大厅瞬间从地狱般的喧嚣跌回坟墓般的死寂,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微弱噼啪声,以及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混杂着食物冷腻、熏香陈腐和隐约血腥的怪味。
刘小雅瘫在椅子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身血红的襦裙被冷汗浸透,颜色显得更加刺目和诡异。
她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仿佛灵魂已经被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彻底撕碎。
苏曼紧紧抱着她,自己的手也在抖,旗袍下摆的暗红污渍在烛光下如同干涸的血迹。
陈明、林牧、神父约翰、张小反,包括江玄,都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浑身冰冷,心脏狂跳,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着更深的恐惧攫住了每一个人。
老道士依旧闭目垂睑,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不知为何,这些诡怪仿佛对老道士不感兴趣,而他从任务到现在,也未触发死路,仿佛他是一个路人,或者说他是独立在任务之外的。
李管家再次出现,脸上那刻板的线条没有丝毫变化。他无视了满地狼藉和凝固的宾客,径直走到明老夫人身边,微微躬身,声音平淡:“老夫人,夜已深,该歇息了。”
明老夫人的头颅极其缓慢僵硬地转向李管家,空洞浑浊的眼珠似乎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又似乎根本没有聚焦。
她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干涩的“嗯”声,如同朽木摩擦。
李管家立刻对侍立在旁的阿二使了个眼色。
阿二那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身影动了起来,走到明老夫人身后,推起她坐着的轮椅。
众人这才惊觉她一直坐在轮椅上。
无声地转向主桌后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两个灰衣仆人如同影子般跟上,簇拥着那尊散发着死气的“活尸”,消失在阴影之中。
李管家这才转过身,面向主桌旁惊魂未定的众人。他那刻板的目光扫过刘小雅身上那刺目的血红,在她惊惧到失神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如同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诸位贵客,”李管家平板的声音响起,在死寂的大厅中格外清晰,“夜宴已毕,老夫人甚为满意。”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讽刺,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明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乃是我家明少爷与苏小姐大喜之日!乃府中百年盛事,不容丝毫差错!”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挨个扫过众人惊魂未定的脸,最终停留在江玄身上片刻。
“请诸位务必——早起!” 他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卯时正刻(清晨5点),于前院集贤轩前集合!不得迟到!”
“迟到”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如同冰冷的铁钉,狠狠钉入每个人的脑海。联想到消失二人的下场,这“不得迟到”的警告,无异于最直白的死亡宣告。
“现在,请诸位贵客回房歇息,养精蓄锐。”李管家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姿态里没有丝毫敬意,只有冰冷的驱赶。
阿二那空洞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如同押送囚犯的狱卒。
众人几乎是相互搀扶着,才勉强从椅子上站起来,双腿如同灌了铅。
刘小雅已经完全无法行走,几乎是被苏曼和陈明半拖半架着。
他们跟在阿二身后,踏入那鬼域的回廊。来时穿着的“盛装”此刻如同沉重的枷锁,每一步都踏在恐惧的深渊边缘。
不多时,回到各自阴冷的厢房,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那无处不在的窥视感,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一丝,随即是更深的疲惫和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没人有心思去脱掉那身带来厄运的“戏服”。江玄靠在门边,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胸前的木坠依旧散发着温热的暖意,驱散阴寒。
锦瑟厅的经历,尤其是明老夫人那冰冷的注视和木坠的剧烈反应,让他心中的疑云和警惕达到了顶点。
这道士给的挂坠,绝非凡物!它似乎与这明府,与那老夫人,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对抗关系。
夜,死寂得可怕。
连虫鸣都没有,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窗外惨白的灯笼光芒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如同伺机而动的鬼魅。
时间在极度的煎熬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众人精神极度疲惫,意识在恐惧的边缘开始模糊之际——
笃…笃…笃…
清晰而缓慢的敲门声,突兀地在死寂的走廊上响起!
不是狂风拍门,也不是老鼠窜动。那声音不疾不徐,敲在每个人的房门上!
所有人瞬间惊醒!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是谁?!
李管家?阿二?还是…那些灰衣仆人?或者…是王聪?是明老夫人?亦或是…这明府本身某种无法理解的“其他存在”?
没有人敢动!更没有人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死死屏住!
苏曼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刘小雅蜷缩得更紧,连啜泣声都吓停了。
陈明和林牧的手已经按在了各自隐藏的武器上(陈明袖中有折叠小刀,林牧袖中骨刀蓄势待发),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那扇薄薄的门板。
江玄紧贴着门板,木坠传来的温热让他保持着一丝清明,他凝神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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