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天工院,秦风书房。
烛火通明,映照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图纸、算稿与文书。
尽管有墨家精英加入,天工院的研发与管理步入快车道,但作为总领者的秦风,肩上的担子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因事务的激增与视野的扩大而愈加沉重。
他既要把握天工院整体的研发方向,协调与将作监、少府乃至军方的关系,又要关注墨家典籍的整理融合,还要随时应对始皇的垂询与交办的特殊任务,更要挤出时间,整理脑海中那些超越时代的知识碎片,以适合当下的方式记录下来,或作为教材,或作为研发思路的启迪。
此刻,他刚刚审阅完一份关于新型水力鼓风炉的改进方案,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准备稍事休息。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禽滑厘。
他如今是天工院墨学部的实际负责人(腹?更多精力放在宏观与典籍上),兼管一部分墨家弟子的内务与外派事务。
他手中拿着一卷用细绳捆扎的薄木牍,神色间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郑重。
“先生,聂渊有密报送回。”禽滑厘将木牍双手呈上。
聂渊?秦风想了一下,记起是数月前派往楚地一带“游历访贤”的墨家游侠之一。
此人精明干练,武艺不俗,且颇有识人之明,是腹?推荐的人选。
他外出已近两月,这还是第一次传回正式密报。
“哦?聂渊回来了?”秦风接过木牍,一边解开细绳,一边随口问道。
“尚未。此信是他用墨家特殊渠道,快马加鞭传回的。人应该还在淮阴附近。”禽滑厘答道。
秦风展开木牍,上面的字很小,但笔画刚劲,显然是仓促间用锐物刻写,又用墨汁描过,确保清晰。他快速浏览起来。
信的前半部分,是聂渊对淮阴及周边数县民情、物产、匠人情况的例行汇报,内容详实,但并无太多出奇之处。
秦风正待放下,目光扫到末尾,却被几行字牢牢吸引:
“……然,于淮阴城东,见一奇人,名‘韩信’。
年约弱冠,家徒四壁,母病无依,尝受市井无赖胯下之辱,人皆鄙之。
渊初亦不齿。
然,偶见其于僻静处,以沙土为图,石子为兵,推演战阵,其谋略之精,算度之准,用兵之奇,渊生平仅见!
其虽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然论及山川地势、兵锋所指、人心向背,目光如炬,洞若观火,实有经天纬地之将才!
渊观其两日,其才天授,其志深藏,困顿至此,犹自研读兵简,推演不辍。
其‘忍’功,或为成大事之基。
渊已现身试探,其人有心动,然疑虑尚存。
此等大才,埋没草莽,实乃暴殄天物。
伏乞院主明示,是否招揽?如何招揽?渊在淮阴恭候。”
韩信!
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秦风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随即剧烈跳动起来!
淮阴,韩信,胯下之辱,沙盘推演,绝世将才……所有的信息,与他记忆深处那个“兵仙”的形象,瞬间重合!
虽然此世的时空因他的到来已发生扰动,许多细节未必与史书完全一致(比如年龄、具体遭遇或许有差),但“韩信”这个名字,在淮阴这个地方,展现出如此惊人的军事天赋,又处于如此困顿的境地,是那位“国士无双”、“功高无二,略不世出”的兵仙韩信的可能性,高达九成九!
秦风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连多日熬夜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韩信!汉初三杰之一,被萧何赞为“国士无双”,刘邦评价“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几乎凭一己之力打下汉朝大半江山的军事奇才!
他熟谙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背水一战”、“十面埋伏”等经典战例,早已成为军事史上的不朽传奇!
其用兵之道,神出鬼没,将谋略、人心、地形运用到了极致,是真正的“兵形势”与“兵权谋”的集大成者!
这样一位注定要在历史星空中闪耀千古的帅才,此刻竟真的就在淮阴,困顿不堪,被一个墨家游侠偶然发现!
历史的惯性,或者说某些人物的光芒,果然难以被完全掩盖。
“好!好一个聂渊!立下大功了!”秦风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笔筒都跳了一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禽滑厘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见秦风如此失态,忙问:“先生,这韩信……果真如此了得?”
“了得?何止是了得!”
秦风在屋中兴奋地踱了两步,“若聂渊所言非虚,此子之才,堪称国器!
用好了,便是为我大秦开疆拓土、平定四方的擎天玉柱!
其价值,绝不在一座高炉、一件新式军械之下!不,是远超!”
他立刻回到案前,铺开一张质地最佳的白帛,提起笔,却又顿住。
如何招揽?以天工院的名义?韩信是军事奇才,天工院目前主攻技术,虽与军方合作密切,但直接招揽一位未来可能的大将,是否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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