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钱德胜变本加厉的打压和日益沉重、几乎要将人榨干的劳役,福林没有屈服,也没有怨天尤人,反而更加激发了骨子里的韧性和斗志。他深知,自己目前最大的依仗,除了那点微不足道的银钱和刚刚建立的脆弱人脉,就是那点超越时代的、对食物、人性和社会运行规则的独特理解。
他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哪怕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依旧争分夺秒地偷偷磨练“厨艺”。限于极其匮乏的材料和恶劣的条件,他无法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豪华菜肴,但他开始在“细节”、“理念”和“信息整合”上下功夫。
他从刘宝泉那里,用微薄的代价(主要是靠新琢磨出的小吃食和自己省下的银钱)换来了更多关于各宫主子、乃至一些有头脸的太监宫女饮食偏好、口味禁忌、身体状况、甚至一些性格癖好的零碎信息。他并非只是为了淑妃,而是开始有意识地、系统性地构建自己的“宫廷饮食禁忌与人情数据库”。
他知道皇后不喜辛辣,好甜糯食物,尤其喜欢用蜂蜜制作的糕点;知道新近得宠的容妃年轻活泼,迷上了酸甜口,尤其喜欢山楂制品,对新奇玩意儿感兴趣;知道某位皇子对花生过敏,误食会浑身红肿;知道某位老贵妃年事已高,脾胃虚弱,需食软烂温热之物,不喜生冷;甚至知道某位掌事太监喜好杯中物,某位嬷嬷家乡是江南,偏爱清淡偏甜的口味……
这些信息,看似琐碎无用,但在福林看来,却是无比宝贵的资源。他将这些信息分门别类,默默记在心里,反复揣摩。在关键时刻,或许就能成为保命符、进阶的阶梯,或者……打击对手的利器。
在处理那些辛苦收集来的边角料时,他也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凉拌或煎炸。他开始尝试更复杂的组合和烹饪技巧。比如,将各种蔬菜碎末混合少许偷偷攒下的面粉和极其珍贵的鸡蛋,加水调成糊,在锅底煎成小小的、金黄的“什锦蔬菜饼”。将鱼头、鸡骨、猪骨等仔细清洗,长时间熬煮成浓白的高汤,再用这高汤来煮那些粗糙的菜帮、豆渣等,使其味道和营养都提升数个档次。他甚至开始尝试用极其简陋的工具进行“摆盘”,虽然只有简单的白瓷碗碟,但他力求干净、整齐,有时会用采集来的、确认无毒的野菜嫩叶或者可食用的花瓣稍作点缀,让这些平凡甚至低贱的食物,看起来也有一份与众不同的用心和精致感。
这些技巧和理念,很多都源于他在现代社会的见识,或者是从影视、网络、杂书上潜移默化学到的东西。在这个烹饪技艺虽然精湛但大多遵循古法、讲究规矩和排场的时代看来,无疑是新奇、务实而有效的。尤其是在如何利用有限、低劣的食材制作出美味这一点上,他几乎拥有着降维打击般的优势。
张全看着他这些近乎“痴迷”的“瞎鼓捣”,从最初的不解和担心,到后来的惊叹和佩服,再到最后的麻木甚至隐隐的支持与参与。他发现,跟着福林,虽然身体上更累,风险更大,但至少……精神上似乎有了点盼头,嘴巴偶尔能尝到点这辈子都没吃过的新奇滋味,这死水一般、看不到尽头的苦难生活,似乎也因为这孩子的执着和奇思妙想,而泛起了一丝微澜和暖意。
福林则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反思、总结、提升。他将宫廷的生存法则与夜总会的职场经验融合贯通。伺候主子如同伺候最高级的VIP客户,需要精准的需求分析、极致的情绪价值供给和超出预期的体验;应对同僚和上官,如同应对复杂的办公室政治,需要明晰利害、懂得进退、善于借力打力;保护自己,则需要建立信息差、经营人脉网、并在关键时刻拥有敢于亮出獠牙、精准打击的勇气和手段。
他的“厨艺”,在这个特定的时空背景下,已经不仅仅是对食物的烹制,更演变成了一种在权力夹缝中寻求生存和发展的综合“技艺”。他的目光,已经不再仅仅局限于火上房这一隅之地,或是单纯地讨好淑妃,而是投向了更深远、更复杂的宫廷格局。淑妃的赏识,刘太监的渠道,钱德胜的忌惮与打压,以及那迫在眉睫的“药膳阴谋”……都像是一块块冰冷的拼图,催促着他必须更快地成长,更主动地出击,在这盘巨大的、以生命为赌注的棋局中,为自己谋得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甚至……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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