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迹在竹简上晕开,模糊了“借粮”二字。张林盯着那团黑点,手指捏紧笔杆,指节发白。他没动,也没抬头,帐内安静得只能听见铜灯芯燃烧时轻微的噼啪声。
风从帐口吹进来,掀了一下文书角。光斑在桌面上滑过,照到火漆密信的一角。他忽然想起什么,闭上眼,在心里喊了一声:【系统】。
几息之后,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争霸系统已连接,检测到主公面临重大外交危机,触发‘谋略辅助’功能。”
张林睁眼,目光一凝。
“建议一:以‘共御外患’为名,提议联合演练、共享情报,将防御责任分摊至多方势力,削弱单方面施压空间。”
他眉头微动,低头看地图上的边境线。
“建议二:开放军营外围与粮仓视察通道,展示实际储备紧张与防御部署,制造心理威慑,令对方知难而退。”
他的手慢慢松开笔杆,拿起另一支干净的笔。
“建议三:提出以铁器、兵器、工匠技术等非粮物资进行战备置换,既显合作诚意,又不伤根基。执行任意两项,可使对方主动收回请求概率提升至七成。”
帐外传来脚步声,是巡逻士兵换岗。两人走到主营附近放缓了声音。
“你瞧,主公还在……”一人低声说。
“嘘。”同伴拉了他一把,“别吵。”
“可咱们白天还抱怨训练苦,人家一夜都没睡。”
“若不是他扛着,北谷哪来的地种?咱们早饿死了。”
话音落,两人加快脚步走远。
张林听着,没回头。他提笔,在空白竹简边缘写下三个词:示强、共防、置换。
然后划掉“借”,重新写下一个“换”字。
他把系统提示的三条策略逐条记下,不再纠结如何给粮,而是思考怎么让刘焉自己放弃索要。他在纸上画出谈判可能的走向——先亮实力,再推责任,最后用别的东西顶上。
思路一通,肩上的重压仿佛轻了几分。
他想起刚平黄巾那会儿,百姓连饭都吃不上,现在好歹有了粮仓、工坊、屯田。但根基仍不稳,三万石下去,春荒必起。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命的问题。
而刘焉不会管这些。他只要一个态度,一个臣服的信号。
不能给。
也不能撕破脸。
那就让他自己退。
张林开始起草新的回函草稿。这次不是解释,也不是拖延,而是一份带着条件的合作提议。
“敬启刘州牧:来使所陈流寇之患,事关重大。本部愿共御外敌,特提出三项举措:其一,五月十五日于幽冀交界举行联合巡防演练,双方各出轻骑五百,互通地形图与哨探布防;其二,开放粮仓外围查验,供使者亲眼见证存粮仅够军民两月之需;其三,愿以精铁三千斤、陨铁刀十柄、匠师一名驻冀指导锻兵之术,作为战备支援。”
他停顿片刻,继续写:
“以上三项,任选其二即可实施。若流寇属实,此举足以为盟;若虚张声势,则更需谨慎行事,免动民间根本。”
写完最后一句,他放下笔。
这份文书一递,对方要么接招,要么露馅。若真有敌情,就得接受联合行动,那就不再是单方面索取;若只是试探,看到他敢亮底牌、敢提反制,自然不敢再逼。
最关键的是,他没有拒绝,反而显得比刘焉更积极。但主动权,已经拿回来了。
他把草稿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折好,放在案头左侧。右边则摊开一张小纸,写着几个待办事项:
召徐庶议策细节
命高顺准备校场演练阵型
让陈五备好陨铁刀样品
通知典韦加强营地外围警戒
他正要起身吹灭铜灯,帐帘被人掀开。
是亲兵。
“主公,火器组来报,引信改良成功,试爆可提前一日。”
“知道了。”张林点头,“告诉他们,按原计划执行,全营戒严。”
亲兵退出去后,他坐回案前,又翻开物资登记册,找到“铁料存量”那一栏。算了一下,三千斤精铁调出去没问题,还能剩一批应急。
他又翻到匠作营名单,圈出一个名字:赵九。这人原是俘虏中的锻兵老手,手艺过硬,最近表现也好。派他去冀州待三个月,既能展示诚意,也能摸清那边的兵器水平。
做完这些,他终于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
帐外天色仍暗,远处校场上有火把移动,是夜训的士兵在列队。他站在门口看了几秒,转身回到案前,拿起那份回函草稿,轻轻抚平折痕。
这时,一阵风猛地灌进帐内,灯焰剧烈晃动,差点熄灭。
他抬手挡了一下,目光落在案角那块陨铁碎片上。这是之前陈五打造精刀剩下的边角料,黑中带青,沉得不像普通铁石。
他拿起来,握在手里。
冰凉,结实。
就像现在的局势——压得人喘不过气,但也正在成型。
他把陨铁放回原处,拿起笔,在日程簿上写下明天第一件事:**辰时初刻,召徐庶入帐议事**。
然后吹灭了灯。
黑暗里,他站着没动。
外面脚步声渐远,营地进入深夜的节奏。
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系统。”
没有回应。
他又等了几秒。
依旧寂静。
但他知道,刚才不是幻觉。系统回来了,而且给了他真正能用的东西。
他转身走向卧帐,脚步比之前稳了许多。
一只手搭上门帘时,他停下。
回头看了眼空荡的主案。
那里只剩下几份摊开的文书,和一支还没收进笔筒的毛笔。
笔尖朝下,一滴墨正缓缓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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