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漆密信还在张林手中,封印未破。他盯着那枚暗红印记,指尖划过边缘,没有立刻拆开。帐内烛光微晃,文书整齐堆在案角,笔尖轻触竹简发出沙沙声。
亲兵站在帐口低声禀报:“冀州使者已在营外,持节求见。”
张林抬眼,将密信轻轻放在案上,开口:“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男子步入主营。年约四旬,身穿深青官服,腰佩玉带,步伐稳健。他向张林行礼,动作标准却不显谦卑。
“益州牧刘焉麾下使臣赵弘,奉命前来通传要事。”
张林点头,示意亲兵送上坐席。对方谢绝,只站定原地。
“我主刘焉近日得报,北方边患蠢动,或有战事将起。为防万一,需提前积粮备战。知君治理有方,仓廪充实,特遣我前来协商,请借粮三万石,共御外敌。”
话音落下,帐内一时安静。
张林坐在案后,神色未变。他看着赵弘,问:“何方敌寇?兵力多少?可有确切军情?”
赵弘稍顿,答:“尚无明确定论,然未雨绸缪,不可不备。”
“既无敌人踪迹,也无出兵时间,为何此时索粮?”张林再问。
“此乃战略准备,非临时起意。”赵弘语气平稳,“刘州牧以为,各路义军当同心协力,共担大义。若一地独丰而他处饥困,岂不伤天下人心?”
张林冷笑一声:“你说的‘饥困’,是指益州吗?”
赵弘不答,只道:“粮资调度,本属常事。刘州牧念你初立根基,特许三年内归还,不加利息。此已是格外优待。”
张林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沿着几条粮道缓缓移动,停在幽州与冀州交界处。
“你们的人,已经查过我的仓库了?”
赵弘眉头微动,仍保持镇定:“此言差矣。我主仅凭政绩推断,知你屯田有序,商路畅通,百姓安居,必有余粮。”
“所以就派你来拿走?”张林转头看他,“三万石不是小数目。够五千人吃一年。我现在北谷开荒,东坡复工,匠作营日夜赶工,每一粒米都要算清楚。你说借就借,谁来保证你会还?”
“刘州牧以州牧之尊担保,难道不够?”赵弘声音略提。
“州牧之尊我也见过不少。”张林走回案前坐下,“有的死在乱军里,有的被部下砍了脑袋。尊不尊,不在头衔,在做事。”
赵弘脸色微沉,但未反驳。
张林盯着他:“你这次来,是谈合作,还是下命令?”
“自然是协商。”赵弘恢复语气,“但我主之意已明,望君慎重考虑。”
“我不可能当场答复。”张林说,“粮食关系军民性命,调拨必须核查仓廪、核算需求。三日后,我会给你正式回函。”
赵弘拱手:“可。”
张林又道:“你可以回去告诉刘焉,我不是不肯帮忙。但帮谁,怎么帮,由我说了算。若他真为百姓计,不如先开仓赈济流民,而不是跑来问我借粮。”
赵弘未接话,只低头行礼:“那我静候三日后的答复。”
说完转身离去。
亲兵欲追出门外查看,被张林制止。
“让他走。”
帐门落下,帐内只剩张林一人。他没动,也没叫人。案上的回函草稿写着几行字,又被划掉。笔尖悬在竹简上方,迟迟未落。
三万石粮,不是给不给的问题。
是给了,自己这边春耕进度会拖慢;不给,刘焉就有借口说他拥兵自重、不顾大局。下一步很可能是封锁商路,或者联合其他势力施压。
他想起徐庶昨日呈报的《四司旬报》。农桑司说北谷开荒已完成八成,新渠通水;商税司报东市交易回升至战前九成;巡防司称境内无异常聚集;文牒司发现三处联络暗记,已移交陈群追查。
一切刚稳下来。
现在外面伸手就要拿走最核心的资源。
这不是求援,是试探。
试探他有没有实力拒绝,有没有胆子说不。
笔尖终于落下,在竹简上写下“暂缓回应”四个字。接着画出一条从幽州到冀州的路线,标出三个主要粮道节点。又翻开最新一份仓廪记录,逐项核对存粮总数。
目前可用存粮共四万一千石。其中一万石预留夏收前补给缺口,八千石用于匠作营和军工消耗,两千石备灾应急。实际可调用不过两万一千石。
借三万,等于透支未来三个月供给。
更麻烦的是,一旦开了这个口,以后类似的要求会接连不断。今天是刘焉,明天就是别人。
他放下笔,靠在席上闭眼。
系统界面浮现眼前,但没有主动提示。他知道,这种时候不会直接给答案。争霸系统的规则一向如此——危局出现时,只会提供工具,不会替他做决定。
他需要一个既能守住底线,又不至于立刻翻脸的办法。
要么拖,要么换。
拖时间,等内部建设进一步巩固;换条件,把粮食变成别的东西,比如通关许可、铁矿份额、或者情报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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