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在生死边缘的等待中被无限拉长,却又转瞬即逝。
洞顶裂缝透下的天光由晨间的清亮转为正午的炽白,再渐渐染上西斜的暖黄。生机泉眼汩汩不息,翠绿的雾气在光线中流转,如同微小而倔强的生命之舞,为这方狭小的庇护所提供着最后的安全感。
当白清雪再次睁开眼,起身,风雷古剑无声归鞘,整个岩洞内压抑的宁静也随之被打破。她目光扫过众人——陈老与李道友已能勉强靠坐,自行缓慢调息;王师弟和赵道友相互搀扶着站起,眼中虽仍有疲惫,却多了几分沉凝;孙道友安抚着焦躁的风啸狼,自己也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心神。
而最令人意外的是,一直昏迷的冷锋,竟也在此刻,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起初是涣散的,仿佛还沉沦在某个深不见底的噩梦中,但潜渊卫队长那钢铁般的意志迅速驱散了迷茫。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压抑着痛苦的闷哼,试图动弹身体,却牵动了内腑伤势,额头瞬间布满细密的冷汗。
“冷师兄!别动!”王师弟连忙上前,与赵道友一起小心地扶住他。
“我们……这是在哪?”冷锋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洞内环境和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林岩和白清雪身上,“白师叔……林道友……其他人……”
“冷师侄,你醒了就好。”陈老缓缓开口,用最简单的话语,将他们坠落后分散、遭遇、汇合以及目前面临的困境,快速说了一遍。
冷锋沉默地听着,脸色虽依旧苍白如纸,眼神却越来越亮,如同淬火的寒铁。当听到“千面之沼”和地脉流向的感应时,他紧锁的眉头微微一动。
“正东……地脉流向……秩序共鸣……”他低声重复,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他看向林岩,目光中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林道友,你确定……感应到的共鸣,与此地泉眼,以及之前那山谷中的‘地脉之心’,同源?”
林岩点头:“能量特质有相似之处,但更微弱、更……遥远,且似乎带着一点不同的‘韵律’。”
冷锋闭上眼睛,似乎在调动某种潜渊卫特有的、源自宗门秘传的感应法门。良久,他才重新睁眼,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困惑:“我亦隐约有所感,极东方向,确有某种……微弱却稳固的‘秩序锚点’存在。但太远了,且似乎被层层叠叠的……‘帷幕’遮蔽着。循地脉流向而行,是目前唯一可行的笨办法。”
他顿了顿,看向白清雪:“白师叔,我伤势沉重,短期内无法作战,是累赘。但……潜渊卫中,有几种无需灵力、仅靠意志与气血激发的‘燃血遁术’和‘绝命一击’,关键时刻,或可……为诸位争取一瞬之机。”
他的话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所谓“燃血”、“绝命”,其代价不言而喻。
白清雪看着他,沉默了一瞬,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我们会尽力带你离开。你的经验与判断,对队伍同样重要。不到万不得已,勿行险招。”
简单收拾后,队伍准备出发。除了必要的武器(大多已残破不堪)和少量清水(用临时制作的皮囊盛放生机泉水),他们放弃了所有累赘。每个人都将状态调整到目前能达到的最好。
林岩最后看了一眼那汪生机泉眼。它依旧静静地涌动着,翠绿的雾气氤氲不散。不知是否错觉,在他转身离开时,灵玉佩似乎轻轻跳动了一下,与泉眼产生了一次微弱的告别共鸣。
洞口垂挂的藤蔓被再次拨开,外界的光线有些刺眼。空气依旧带着山林特有的湿润与淡淡的腐殖质气息,但似乎……比之前清新了一丝?或许是生机泉眼的影响,又或许是他们即将离开这片被混沌阴影笼罩的核心区域。
“出发。”白清雪一声令下,她与林岩并肩走在最前,陈老、李道友紧随其后,王、赵二人搀扶着冷锋居中,孙道友带着风啸狼殿后。一个简单却有效的行进阵型。
林岩深吸一口气,将心神沉入灵玉佩与“微光之尘”符文的感应之中。同时,他全力激发强殖装甲残存的生物感知,结合巢穴核心对能量环境的记录与分析。
渐渐地,在他的“视野”中,周围的世界呈现出另一幅景象。寻常的林木、岩石、地面之下,开始浮现出极其纤细、如同发丝般、散发着柔和翠绿色微光的“线条”。这些线条大多指向东南或正东方向,时断时续,有些明亮,有些黯淡,有些甚至被一些灰黑色的、粘稠的“斑点”或“雾气”所阻断、污染。
这就是地脉能量的微观流向图景。那些明亮的翠绿线条,代表着相对纯净、未被污染的地脉支流。灰黑色的阻断点,则可能是被混沌侵蚀的节点,或者盘踞着危险存在的区域。
“跟我走,尽量沿着‘绿线’走,避开‘黑斑’。”林岩低声道,开始在前方引路。他的步伐不快,时而停顿,时而改变方向,避开看似寻常、实则下方地脉已被污染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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