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几里路,异常顺利。他们穿行在茂密却相对“正常”的林间,植被颜色鲜绿,空气中那股甜腻腐朽的气息几乎消失不见,偶尔有小兽惊惶跑过,也并未表现出攻击性。甚至在一处小溪边,他们还补充了相对干净的饮水。地脉的指引似乎真的有效。
但这种顺利并未持续太久。
大约深入山林五里后,前方的地势开始变得崎岖,林木更加高大古老,光线也愈发昏暗。而林岩“视野”中,那些代表纯净地脉的翠绿线条,开始变得稀疏、纤细,且出现了更多的分支和断点。灰黑色的“污染斑块”也明显增多,有些甚至蔓延到了地表,形成一小片一小片植被发黑、散发着淡淡腥气的区域。
他们不得不频繁绕行,行进速度大大减慢。有时为了避开一大片污染区,甚至需要向侧方迂回数里。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绕过一处地脉几乎完全被灰黑雾气堵塞的山坳时,意外发生了。
“沙沙沙……”
前方的灌木丛中,突然传来密集而急促的摩擦声!不是大型妖兽,而像是无数细小的节肢动物在快速爬行!
“警戒!”白清雪低喝,风雷古剑瞬间出鞘半寸。
话音刚落,前方的地面、树干、乃至低垂的藤蔓上,陡然涌出一片黑潮!那是由无数拳头大小、通体覆盖着油亮黑甲、长着锋利口器和数对复眼的甲虫组成的虫潮!它们速度极快,如同黑色的溪流,朝着队伍涌来,复眼中闪烁着冰冷贪婪的红光,口器开合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是‘腐木铁甲虫’!喜食腐木与血肉,甲壳坚硬,口器能分泌麻痹毒素,通常群体活动!”李道友快速辨认,脸色难看,“怎么会这么多?而且……似乎有些狂躁?”
虫潮数量惊人,目测不下数千,且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封堵了大部分退路。队伍现在状态,正面硬冲风险极大,尤其是还要保护重伤员。
“不能硬拼!找薄弱点冲出去!”林岩迅速判断,目光扫过虫潮涌来的方向。在他的能量视野中,虫潮后方,靠近那片被污染山坳的方向,地脉的灰黑雾气格外浓郁,而虫潮似乎正是从那里涌出的!也许,这些虫子受到了混沌能量的刺激或吸引?
“往这边!跟我冲!”林岩指向左前方,那里虽然也有虫群,但相对稀疏,且地脉线条虽然黯淡,却未被完全污染。
他率先冲出,双臂骨刃弹出,这一次,骨刃上覆盖的不再是纯粹的金光,而是尝试着模拟之前对抗“千面之沼”时出现的那种奇异光晕——融合了秩序星辉、“微光之尘”净化力,以及一丝强韧意志的淡金色光芒。他不知道这光芒对虫子效果如何,但值得一试。
白清雪紧随其后,剑光如练,专挑虫群中体型较大、似乎是指挥者的个体斩杀。陈老和李道友则各施手段,或洒出驱虫药粉,或激发残存的防护阵纹,护住自身和靠近的冷锋。王、赵二人奋力挥舞兵器,抵挡侧面袭来的虫群。孙道友则与风啸狼配合,风刃与爪击齐出,且战且退。
虫潮的冲击力超乎想象。那些铁甲虫悍不畏死,前赴后继,甲壳坚硬,骨刃和剑气往往需要数次攻击才能彻底击杀一只。更麻烦的是,它们口器中喷出的淡黄色毒雾具有麻痹效果,虽然浓度不高,但吸入多了依旧令人手脚发麻,反应迟钝。
林岩冲在最前,压力最大。骨刃挥砍,每一击都能斩杀数只甲虫,但更多的虫子立刻补上缺口。那淡金色的光芒确实有效,被光芒触及的甲虫,动作会出现明显的迟滞和痛苦,甲壳也会变得脆弱一些,但消耗也大。他感觉自己刚刚恢复不多的力量在飞速流逝。
“这样下去不行!虫子太多了!”王师弟砍翻几只扑向冷锋的甲虫,焦急喊道。他的断臂虽固定着,但剧烈动作依旧带来剧痛。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冷锋,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却清晰:“虫子……怕火,怕剧烈震动,更怕……纯粹的、高强度的秩序能量冲击。林道友,你的那种光……能否范围再大些?”
范围?林岩心中一动。他之前的爆发都是集中在一点或双臂。范围性释放?以他现在对那奇异光晕的粗浅理解和掌控,以及自身的能量储备,强行大范围释放,很可能瞬间耗尽所有力量,甚至引发反噬。
但……看着周围密密麻麻、似乎无穷无尽的虫潮,他知道必须做出抉择。
“清雪!掩护我三息!”林岩低吼,猛地停下脚步,不再前冲,反而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杂念摒弃。他将心神完全沉入识海,沉入那缓慢旋转的“微光之尘”密钥符文,沉入灵玉佩的温暖道韵,沉入自身那股不甘屈服、誓要撕裂黑暗的意志之中!
他要尝试,将这股刚刚萌芽的、尚未完全理解的“定义存在、驱散虚妄”的力量特质,尽可能扩散出去!哪怕只是极小范围,哪怕只持续一瞬间!
白清雪没有任何犹豫,剑光暴涨,化作一片绵密的青色剑幕,将林岩周身护得风雨不透,暂时挡住了汹涌的虫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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