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书房之内,冯道正看着大运河的舆图,安排巡防水师驻扎事宜,老相爷选择的顺序是从南到北,先易后难。吴越国作为一方势力,立国两世,物阜民丰,只是太湖水域偶有水匪,放个十艘艨冲,维持一下治安,时不时开进太湖剿剿匪,练练兵即可。
冯道低头眯着眼睛在舆图上寻摸了一会,手指轻轻点在太湖旁的上方山脚下。这里是运河和太湖连通的地方,老相国想了想到:“苏州,南临太湖,是江南的门户。调十艘船过去,沿河道来回巡逻,确保江南物资源源不断地北上。这太湖水域广袤,岛屿密布,最易成为河盗藏匿之地。”
青竹站在一旁,轻巧地挥了挥手:“太湖的水匪,还是让吴越的人去操心吧。他们比我们熟悉地形,咱们船只有限,配合一下就好,主动出运河作战,反而让钱王反感吧。”这句话明显就是推卸苦差事,但青竹说得也不无道理。
冯道点点头,太湖本就是吴越国的地盘,吴越也是以水师称雄当世,水匪的事情自当由钱元瓘摆平。他接着,手指沿运河北上,停在楚州:“楚州是南北往来的枢纽,是汴水和淮河的交汇处。南唐楚州团练使有水师在此,不过此地非同小可,我朝与南唐以淮河为分界,还是得放个十艘船在运河段驻扎。”
冯道的手指再移至汴梁城:“汴梁作为我朝东都,自然也是要安排船只驻扎,顺便把金明池那个大船坞用起来,那个能打造龙舟的奥屋就划给河运总理衙门吧。汴梁城本身驻军不少,安全问题无虞,金明池驻扎二十艘船,十艘向南巡查汴水,十艘向北巡查永济渠。”
最后,冯道的指尖轻点大运河的最北端:“幽州是整条运河的最北端。这座城池,南连平原,北接契丹,乃是兵家必争之地。不仅如此,幽州还是北方物资集散的重镇。从契丹、草原运来的马匹、皮革,还有我们中原的粮食、丝绸,皆从这里过。不但可以与北朝契丹人交易,还能通过海河与海运接轨,这暂且等我们探索清楚了北边的海运再做打算。所以永济渠的十艘艨冲,老夫准备放在瀛洲。”
最后一句话,差点没闪着青竹的腰,说幽州铺垫了半天,您老把基地设在瀛洲,看着青竹一脸疑惑正要出言质疑。
冯道两眼一瞪,道:“瀛洲乃是老夫的家乡,老夫在那里产业颇丰,水师驻扎地放在瀛洲,剩下那二十条艨冲都由老夫出,你有何意见?”
“没有没有,您老说了算。”青竹忙不迭的否认,不过他掐指一算,问道“相爷,满打满算现在也就安排了五十艘船,剩下那三十艘安排在哪里?”
冯道瞅了瞅一脸懵的青竹,笑道:“这傻小子,剩下的战船作为预备队啊,遇到紧急情况,河运衙门也得派得出去兵啊,出去剿个匪,平个乱,哪里不需要人手?”
青竹细琢磨也是这个道理,又学到了一手,这么算下来,无论在哪个河段遇到了紧急状况,起码可以同时派将近四十艘战舰过去,如此算来,也是一支强大的军力。
冯道低头沉思,指着舆图上的几条主要商道,语气不紧不慢:“南北商货往来频繁,尤其江南富庶之地的丝绸、茶叶、陶瓷,北上销往中原,皆是重利之货。咱们要设关卡收税,既不能让商人们觉得过于沉重,也得确保朝廷有足够的收益。”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州附近:“这里是江南的重要枢纽,商船多,往来繁忙。我们可以在此设一处税关,收取南来北往货物的通行税。苏州的货物品类多,尤其是丝绸、茶叶等奢侈品,税率可以稍高,定个一成半吧。先这么收着。”
度支司副使李瑶早点头应和:“相国所言极是,苏州商路发达,江南的货物几乎都要从这里经过,设关卡也方便。”
冯道又指向运河北端,开封附近:“这里是漕运的必经之地,北方货物南下,也会在此汇集。要设一处税关,重点针对北方运来的粮食和杂货,税率可以低一些,但要细水长流。这种民生物资多,靠的是量大,我们可以定个百五足矣,既不影响百姓的生计,这种买卖也能应付河运衙门的日常开销。”
青竹在旁认真听着,心中默默记下这些细节。听着冯道的安排,他居然从中听出了一种阴阳平衡之道,既要实惠了百姓,也得让衙门能运转下去,政事里面的功夫,也和修道一样终究是在阴阳之间求得一个平衡。
冯道继续规划着运河上的税收体系,细致到各个关键节点。每一处关卡的设置都关系到河运衙门与各国的协调,更牵动着商贾们的利益流转。
到了午时,冯道留着几个人在一旁的花厅里简单用过了午饭,青竹心里琢磨着河运之事,也没太在意吃了些什么,囫囵填饱了肚子。
冯道用完了饭,端起茶碗正用茶水漱口,忽听的外面管家冯福通报,说是有小黄门到了府上,官家急召相国入宫议事。
冯道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头微蹙。虽说朝中事务繁多,但午后刚用过饭便被急召,显然情况非同寻常。他冲着门口的冯福摆了摆手,示意先等片刻,转身看向身旁的几位亲信。几人正埋头于舆图和账簿,商议南北货物税关设置以及各类商税的具体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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