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液滴的发现,像投入迷宫的一颗关键石子,虽然尚未指明出口,却让徘徊在黑暗中的人看到了墙壁的轮廓。整个小组的精力都集中到了这微小的物证上。
法医和毒理实验室那边很快传来了反馈。经过对保存的受害者生物样本进行更精密的仪器分析,在三名受害者的皮肤表面,尤其是脖颈、手腕等裸露部位,都检测到了微量的同一种复合物质残留——包含甘油、蒸馏水、一种特定的植物性红色色素,以及……一种极其罕见的、产自南美洲特定兰花的精油成分。
这种精油以其独特、持久且带有轻微迷幻效果的香气而闻名,在高端香水界被谨慎地使用,因其原料稀缺和提取难度,价格极其昂贵。它本身无毒,但高浓度吸入可能引起神经系统的轻微兴奋和感官放大。
“不是随便的红色液体,”阿Ken看着检测报告,咋舌道,“这他妈是自制的……红色香水?”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错愕。凶手在杀害三名女性后,不仅为她们换上红裙,还在她们身上喷洒了自制的、含有罕见昂贵精油的红色香水?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连环杀手的行为模式,充满了强烈的、个人化的仪式感和某种扭曲的“审美”追求。
“查这种精油的来源!”陆琛立刻下令,“国内能合法或非法进口、销售这种原料的渠道,全部梳理一遍!尤其是近五到十年内的交易记录!”
同时,对“玄真子”和红色象征意义的排查也在同步进行。老周那边反馈,那个所谓的“通灵大师”就像人间蒸发,当年的登记信息全是伪造,找不到任何可靠踪迹。而关于“红色”在各种文化、宗教乃至邪教组织中的象征意义,则多如牛毛,从喜庆到血腥,从爱情到复仇,范围太广,难以聚焦。
调查似乎又进入了瓶颈,只是这次,瓶颈的位置更高,也更诡异。
沈清音坐在工位前,面前放着那瓶从证物室借调出来的、模拟凶手自制香水成分的样品(使用安全替代品模拟精油成分)。一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殷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粘稠而妖异的光泽。
她没有打开盖子,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股阴冷的、带着扭曲“欣赏”意味的注视感,再次隐隐浮现,比之前更加清晰。她仿佛能闻到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一丝腐质的奇异香气,看到一双在暗处缓缓移动的、戴着某种薄薄橡胶手套的手,正优雅地拿着一个类似的玻璃瓶,将里面红色的液体,轻轻喷洒在已然失去生命的、穿着红裙的躯体上……
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创作”快感。
凶手不是在杀人,他是在完成他的“作品”。而红色的裙子和香水,是他为这些“作品”打上的、独一无二的标记。
她感到一阵反胃,强行切断了这种令人不适的感知。
就在这时,她的内部通讯软件闪烁,是陆琛。
“来一下。”
她起身走向办公室,发现老周和阿Ken也在。
陆琛的脸色比平时更加凝重,他示意沈清音坐下,然后才开口,声音低沉:“精油的调查有眉目了。”
沈清音精神一振。
“这种兰花精油,因为其特性和稀缺性,在全球范围内的使用者都很有眼。”陆琛继续说道,“我们排查了近十年国内的所有合法进口记录,以及一些……灰色渠道的信息。符合用量和时间线的潜在购买者,名单很短。”
他拿起一张打印纸,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名字和简单信息。
“其中一个,引起了我的注意。”陆琛的目光锐利起来,他指向其中一个名字,“顾明轩,38岁,独立调香师,在业内小有名气,以创作大胆、风格诡谲的定制香水着称。他的工作室,就在本市。”
调香师!
这个身份,与“红色香水”的物证,以及凶手那近乎偏执的仪式感,完美地契合!
“我们查了他的背景,”老周补充道,“家境优渥,海外留学背景,毕业于法国一所着名的调香学院。性格孤僻,追求完美,有轻微的洁癖和强迫症。他的客户大多是非富即贵,或者一些追求极致个性的艺术家。最重要的是……”
老周顿了顿,看了一眼陆琛,才继续说道:“五年前,在第三名受害者赵雪遇害前后,他曾因‘行为异常’被客户投诉过。投诉内容是……他在为客户试香时,多次不合时宜地提及‘死亡’、‘永恒之美’等话题,并坚持推荐一款他自己调制的、名为‘朱砂’的红色香水。而当时,‘红衣女郎’的案子正闹得满城风雨。”
“朱砂……”沈清音喃喃道。朱砂,正是红色的。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这一刻,无声地指向了这个名叫顾明轩的调香师。
“有他的照片吗?”沈清音问。
阿Ken立刻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调出一张顾明轩参加某个艺术沙龙时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俊,甚至可以说得上英俊,但那双眼睛却透着一种疏离和……难以形容的幽深。他微微侧着头,像是在倾听,又像是在审视,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人看不透含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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