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白板上，原本关于“幽灵出租车”案的痕迹已被彻底擦去，取而代之的是“红衣女郎”系列案的现场照片、时间线和人物关系图。三名穿着红裙的受害者照片并排贴在顶端，她们年轻的面容上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平静，那抹刺眼的红色像是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在水塔新发现的冲击下，整个“特殊罪案分析小组”——目前实质上只有陆琛、沈清音，以及被临时抽调过来的老周和阿Ken——都像上了发条一样高速运转。
老周和阿Ken带着几个人，一头扎进了档案室和证物仓库，开始执行陆琛那看似匪夷所思的命令——在海量的现场资料中，寻找任何与“红色”或“液体”相关的、可能被忽略的细节。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尤其是在一起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旧案中。
陆琛则再次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着所有与陈子安殉职相关的报告和物证清单。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行文字，任何一张照片。水塔的发现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思维的某个枷锁，他开始用全新的、甚至可以说是颠覆性的角度，重新审视这起他以为自己早已烂熟于心的悲剧。
沈清音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面前是三名红衣女郎受害者的详细档案。她试图从中找出除了“红裙”和“平静死亡”之外，更深层的共同点，或者任何能触动她感知的线索。
苏晓雯，小学教师，性格温柔，喜欢园艺，社会关系简单。
林晓薇，百货公司店员，爱看言情小说，有一个异地恋的男友。
赵雪，自由撰稿人，文笔犀利，关注社会议题，独居。
她们的生活轨迹、兴趣爱好、性格特点似乎并无显着交集。凶手选择她们的标准是什么？仅仅是“穿着红裙（或拥有红裙）”、“独身”、“易于下手”的年轻女性吗？
她拿起三名受害者被发现时穿着的红裙照片。裙子款式各异，有蕾丝边连衣裙，有丝质吊带裙，有简约A字裙，但颜色都是那种饱和度很高的正红色。法证报告显示，这些裙子都是受害者自己购买的衣物，并非凶手提供。
也就是说，凶手是在她们已有的衣物中，选择了红色的裙子给她们换上？或者，他是在杀害她们之后，特意为她们换上了红裙？
这个行为本身就带有强烈的仪式感和象征意义。
“未尽的姻缘……”沈清音想起陈子安笔记里记载的，那个“玄真子”大师说过的话。这会是凶手的动机吗？与感情创伤有关？
她闭上眼睛，将手轻轻覆在三名受害者的档案照片上，努力放松心神，排除杂念。
没有清晰的画面。只有一种……黏稠的、令人不适的“注视感”。那感觉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人，更像是一种无处不在的、阴冷的视线，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摄像头，无声地观察着这些年轻的女性。
这种感觉，与她之前在“幽灵出租车”案发现场感受到的、郭永明那程序化的冰冷不同，这种注视感更……具有某种扭曲的“审美”意味。凶手似乎在“欣赏”他的“作品”，欣赏那些穿着红裙、在死亡中保持“安详”姿态的女性。
她猛地收回手，额角渗出细汗。这种感知让她极不舒服。
就在这时，阿Ken抱着一摞刚打印出来的放大照片，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
“头儿！沈师妹！有发现！”
陆琛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沈清音也立刻站起身。
“看这个！”阿Ken将一张放大的现场照片铺在桌上，那是第三名受害者赵雪公寓卧室的角落。照片一角，靠近床头柜的地板上，有一个极其模糊的、不太显眼的圆形印记，颜色比周围的地板略深，直径大约两三厘米。
“我们增强了所有现场照片的对比度和色彩饱和度，”阿Ken指着那个印记，“发现三名受害者的现场，都有这个！位置都很隐蔽，在苏晓雯死亡的公园长椅脚下的泥土里，在林晓薇床底靠近墙壁的位置，还有赵雪这里！之前因为太小，颜色浅，又被环境干扰，完全被忽略了！”
“这是什么？”老周凑过来，眯着眼睛看。
“痕检那边初步判断，”阿Ken语气激动，“很可能是……某种液体的滴落干燥后留下的痕迹！而且，经过光谱分析，这痕迹含有微量的……有机色素和甘油成分！”
“液体？色素？甘油？”陆琛眉头紧锁。
“像是……某种红色的……液体？”沈清音下意识地接口，心脏猛地一跳。晃动的暗红色光影……难道……
“没错！”阿Ken重重一拍桌子，“我们推测，很可能是某种自制的、红色的……类似精油或者液体的东西！凶手可能把它滴落在现场！”
这个发现，与沈清音那模糊的“透过晃动的红色液体”的感知，惊人地吻合！
凶手在现场使用了红色的液体！
他想做什么？某种仪式？标记？还是……这液体本身有什么特殊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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