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掐痕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布条,“乃萧”二字如同泣血。 沈知微将裹着潜鳞腰牌的血布条塞入蜡封药丸,指甲在哑太监遗留的空瓷瓶上刮出细响。 药童捧起药瓶的刹那,她染血的指尖在他掌心狠狠一按! 小太监猛地攥紧瓷瓶,垂首退出暖阁。 帷幔后,太后捻动佛珠的指尖骤然停顿:“…这丫头,骨头比哀家想的还硬些。”
---
冰冷的锦缎紧贴着皮肤,带着属于深宫的、永远无法焐热的寒意。沈知微蜷缩在拔步床厚重的锦被里,像一片被卷入风暴中心的枯叶,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虚弱。碧血燃命带来的枯竭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残存的生命力。左手掌心被哑太监强行掰开、指甲深陷留下的伤口,在太医看似温和的包扎下,依旧一跳一跳地灼烧着神经,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更尖锐的痛楚,也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
袖袋里,那块冰冷坚硬、沾满哑太监粘稠黑血的潜鳞纹腰牌,如同烧红的烙铁,紧紧贴着她的大腿外侧。还有那条用自己鲜血写就、缠绕着腰牌的布条——那歪歪扭扭却触目惊心的“乃萧”二字,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反复切割着她的神经。
太医划破袖袋的那一下冰冷刮擦,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是赤裸裸的警告!太后什么都知道!她知道自己拿到了腰牌!她知道自己看到了血诏上那要命的“乃萧”!她如同盘踞在蛛网中央的毒蛛,冷冷地注视着网中徒劳挣扎的猎物,等待着最佳的吞噬时机。
不能等死!必须把消息送出去!送到萧执手里!这可能是唯一能撕开赵珩伪善面具、为沈家翻案的铁证!也是唯一能解释“乃萧”悬疑、避免萧执被卷入万劫不复的关键!
可怎么送?!
这间西暖阁偏殿,看似布置雅致,温暖如春,实则是一座密不透风的囚笼!厚重的锦缎帷幔隔绝了外界所有的视线和声音,两名如同木头人般的小宫女垂手侍立在几步之外,眼观鼻鼻观心,看似恭顺,实则如同最精密的监视器,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纳入眼底。门外,必然还有太后布下的耳目!
沈知微紧闭着眼,浓密的长睫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掩盖着眸底翻腾的惊涛骇浪。冷汗浸湿了鬓角的碎发,黏腻地贴在额角。她强迫自己放缓呼吸,装出昏睡沉沉的假象,大脑却在极致的压力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机会…机会在哪里?! 那个太医?他显然是太后的人,是监视者,更是警告者! 宫女?她们如同提线木偶! 药童!那个跟在太医身后、捧着热水盆和布巾、始终低垂着头的小药童!
一个模糊的计划雏形,伴随着心脏剧烈的抽痛,猛地撞入她的脑海!疯狂!冒险!九死一生!但这是唯一的缝隙!
就在这时,殿门再次被无声地推开。浓烈的药味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太医来了。
他如同昨日一样,带着那名沉默的小药童。药童依旧低垂着头,双手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青瓷药碗,以及一个熟悉的、小巧的白瓷药瓶——那是太医昨日用来给她上药的瓶子,瓶口用红布塞着。
“沈姑娘,该用药了。” 太医的声音温和依旧,听不出任何波澜。他走到床边,示意药童将托盘放在床头的矮几上。那两名小宫女立刻上前,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将沈知微从锦被中扶坐起来,在她身后塞入厚厚的靠枕。
浓烈苦涩的药味直冲鼻腔。沈知微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隙,视线模糊地看着太医拿起那白瓷药瓶,拔掉红布塞,倒出几颗棕褐色的药丸在掌心。
就是它!
沈知微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藏在锦被下的左手,指甲狠狠掐入掌心那尚未愈合的伤口!剧痛让她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起一丝微弱却决绝的光!
“姑娘,这是温养心脉的续命丹,需以药引同服。” 太医将一颗药丸递到沈知微唇边,另一只手端起了那碗浓黑的汤药。
时机!
沈知微仿佛虚弱到了极点,微微偏过头,避开那递到唇边的药丸,发出几声压抑的、带着痛楚的咳嗽。身体也随之无力地晃动了一下,支撑着她的宫女下意识地更用力地扶稳她的肩膀。
就在这身体晃动、宫女注意力被牵扯的瞬间!
沈知微藏在锦被下的左手,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猛地探出!目标不是药丸,也不是汤药,而是——矮几上那个被太医刚刚放下、瓶口敞开、空空如也的白瓷药瓶!
枯瘦、染着干涸血渍和新鲜伤口渗出血丝的手指,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那冰冷的瓷瓶!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
沈知微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指甲在光滑的瓷瓶瓶身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偏殿里显得格外突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