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笔尖悬在“乃萧”二字之上,颤抖如风中残烛。 阴影中骤然响起骨骼碎裂的闷响! 哑太监枯瘦的身体如同被抽去骨头的皮囊,软软栽倒在佛龛下,浑浊的眼珠死死凸出,七窍渗出粘稠黑血! 沈知微扑到尸身旁,枯手疯狂翻检他沾满泥污的袖袋——一枚刻着潜鳞暗纹的玄铁腰牌滚落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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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萧…?”
朱砂笔尖悬在素白宣纸上方,距离那粘稠如血的墨汁不过毫厘。沈知微的指尖却如同被冻结,剧烈地颤抖着,带动着笔杆在死寂的空气里划出细微的、如同濒死哀鸣的嗡响。
她的全部心神,都被血诏残帛上那被暗红血污半掩、却力透帛背的两个小字死死攫住!
“乃萧…”
哪个萧?!
是萧执的父亲,那位曾统领北境、最终埋骨赤霞谷的萧老将军?! 还是…指向整个萧家?!
如果是前者,意味着萧老将军可能对粮草断绝、援军不至负有直接责任!是沈家覆灭、潜麟卫殉葬的帮凶! 如果是后者…那刚刚在地宫外,萧执为了护她而血战玄鳞卫、中毒濒死…甚至此刻生死未卜…这一切,岂不都成了一个天大的讽刺?!一个精心编织的、将她也彻底吞噬的陷阱?!
寒意如同冰水,瞬间浇透四肢百骸!恐惧和猜疑如同毒藤,疯狂缠绕住心脏,几乎要让她窒息!抄录的动作彻底僵住。她甚至不敢去看阴影里那双死寂的眼睛。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流逝。油灯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巨大摇曳的鬼影。檀香浓得令人作呕。
阴影里,哑太监浑浊的眼珠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缝。那如同枯井般的死寂深处,似乎有某种不耐和冰冷的杀机在凝聚。他佝偻的身影在织锦壁画的暗影中微微前倾,枯树枝般的手指神经质地蜷缩起来,指甲刮擦着冰冷的墙壁,发出极其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一字错,剜你一眼…
那沙哑如砂纸摩擦的气音,仿佛再次刮过沈知微的耳膜。
冷汗顺着她苍白的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下颌被钳过的骨头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这个老太监的冷酷和力量。不能犹豫了…再僵持下去,那双枯爪下一秒就会抠向她的眼睛!
沈知微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尝到了血腥味。她强迫自己将目光从“乃萧”二字上移开,落回素白的宣纸。笔尖颤抖着,终于蘸上了那粘稠如血的朱砂墨。
就在那饱蘸了朱砂的笔尖即将落在宣纸上,写下第一个注定染血的字的刹那——
“咔嚓!”
一声极其突兀、沉闷、如同朽木被巨力强行折断的脆响,猛地从佛龛阴影深处炸开!
声音不大,在这绝对死寂的狭小暗格里,却如同惊雷!
沈知微手中的笔猛地一抖,一滴浓稠的朱砂墨“啪嗒”一声滴落在素白的宣纸上,如同溅开的血点,刺目惊心!她骇然抬头!
只见阴影中,哑太监那佝偻枯瘦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又像是瞬间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以一种极其诡异、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姿态,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嗬…呃…” 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破碎、如同破风箱被踩烂的怪响!
紧接着,他整个人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的皮囊,软软地、毫无声息地向前扑倒!
“砰!”
沉闷的撞击声!枯瘦的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四肢扭曲成怪异的角度,如同被顽童随意丢弃的破布偶。
油灯昏黄的光线,终于照亮了他倒下的面孔。
那张如同风干核桃般布满深刻皱纹的脸,此刻扭曲变形,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惊骇!浑浊的眼珠如同死鱼般,死死地、几乎要凸出眼眶!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腥甜和金属铁锈气味的暗黑色血液,正如同蚯蚓般,从他大张的口中、紧闭的鼻孔、甚至眼角和耳道里,汩汩地、无声地渗出!迅速在他灰败的脸下汇聚成一滩不断扩大的、散发着死亡和不祥气息的粘稠黑血!
死了?!
这个如同鬼魅般监视她、威胁她、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哑太监,竟然在她面前,毫无征兆地、以如此诡异恐怖的方式,暴毙身亡?!
巨大的惊骇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知微!她握着朱砂笔的手僵在半空,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滩粘稠的黑血在哑太监脸下无声地蔓延。
怎么回事?! 毒杀?! 谁下的手?! 太后?!为了灭口?!还是…这哑太监本身也中了某种可怕的禁制?!
无数念头如同乱箭在脑海中飞射!但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
机会!这可能是唯一的、稍纵即逝的机会!
她顾不上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也顾不上那滩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血,猛地从蒲团上扑了出去!身体重重摔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激起的冷意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手脚并用,几乎是爬着扑到了哑太监尚有余温(或者说,是死亡带来的最后一点温度?)的尸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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