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河东汾阴县,连风都裹着一股焦苦味。往日里能灌三亩田的汾河水,如今缩成河床上一条细弱的泥沟,露出的河底龟裂成巴掌大的硬块,像老人干枯的手掌;路边的农田更惨,麦茬稀稀拉拉立在地里,土块硬得能硌碎镰刀,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蹲在田埂边,用小铲子挖着土里的苦苣 —— 那是这半个月来,他们唯一能果腹的东西。
“道长,再往前走就是汾阴县城了,城里的井水上个月就干了,百姓们都去城外的老井打水,可老井也只剩桶底那么点浑水了。” 护湿队骨干赵虎扛着改良的观气罗盘,裤脚沾着厚厚的黄土,声音里满是沉重。他是河东本地人,半年前逃荒到长安,在护民堂学了地脉监测的本事,这次主动跟着李淳风回来,想为家乡做点事。
李淳风蹲下身,指尖抚过农田的龟裂处,泥土干燥得一捏就碎,连一丝潮气都没有。他从布包里取出一块 “地脉感应石”,放在土块上 —— 石头本该泛出淡绿色的地脉微光,此刻却像块普通石头,连半点光泽都没有。“地脉里的‘生气’被抽干了,连浅层的水脉都断了。” 他站起身,望向远处的汾阴县城,城墙上隐约能看到刘武周军队的旗帜,黑底白字,画着狰狞的狼头,“刘武周把这里当成了抽脉的‘粮仓’,百姓哪还有活路。”
进城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城门旁的歪脖子柳树上,挂着两具干瘪的尸体,胸前挂着木牌,写着 “私藏粮食者”,乌鸦在枝头聒噪地叫着,啄食着尸体的腐肉。城里的街道空荡荡的,大部分铺子都关着门,门板上贴着刘武周军队的告示:“凡私藏地脉相关器物者,斩;凡拒缴粮食者,连坐。”
“道长,您看那边!” 护湿队另一名骨干刘翠突然指向城西北,那里有一股淡淡的灰黑色雾气,在深秋的晴空下格外显眼,像一条扭动的黑蛇,往远处的军营方向飘去。
李淳风立刻打开改良的观气罗盘 —— 这罗盘是他出发前特意改造的,铜盘中央刻着 “玄真观气符”,边缘分八格,分别对应 “金、木、水、火、土、浊、邪、清” 八种气流,指针会根据气流属性变色。此刻,指针正死死指着城西北的灰黑色雾气,盘面上的 “浊” 格亮起浓黑色的光,还带着不规则的颤动。
“是‘抽脉浊气’!” 李淳风的声音沉了下来,“普通的地脉紊乱只会有淡灰色气流,这么浓的黑色,说明抽脉的邪术很阴毒,而且规模极大。” 他收起罗盘,对赵虎和刘翠说,“我们绕小路去城西北,小心点,别被巡逻队发现。”
三人沿着城墙根的荒草丛往西北走,越靠近雾气源头,地脉枯竭的迹象越明显 —— 路边的灌木枯死殆尽,树皮皲裂得像老龟壳;地里的土块硬得能当武器,踩上去 “咔嚓” 作响;偶尔能看到几户人家的废墟,墙根下还留着干涸的血渍,是之前反抗刘武周军队的百姓留下的。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一座阴森的军营出现在视野里 —— 那就是刘武周的 “黑风军营”。军营四周挖着宽三丈、深两丈的壕沟,沟里没有水,堆着密密麻麻的尖木桩,桩顶插着骷髅头;营门两侧立着两尊黑石雕像,雕像上刻着扭曲的符文,正是崔氏邪符的变种,却更复杂;最让人惊心的是,军营中央竖着九根黑石柱子,柱子堆叠成塔状,每根柱子上都刻着 “逆地脉符”,灰黑色的浊气正从柱子底部往上冒,顺着塔顶的管道,往军营后方的兵器库方向流去。
“是‘九层吸脉阵’!” 李淳风躲在一棵枯树后,用望远镜(护民堂新制的铜制望远镜,能看清百丈外的细节)观察着黑石阵,“九根黑石柱子对应地脉的九层分支,逆符能强行扭转地脉流向,把生气抽出来,再通过管道送到兵器库 —— 刘武周是想用地脉能量炼邪术兵器!”
赵虎攥紧了手里的短刀,牙齿咬得咯咯响:“这狗贼!不仅抽地脉,还把我们百姓往死路上逼!去年我家邻居就是因为反抗他们挖地脉,被活活扔进了壕沟!”
刘翠从布包里取出纸笔,快速画下军营的布局:“营门有两队巡逻兵,每队十人,手里拿着长矛和弓箭;黑石阵周围有四个哨兵,站在高台上,能看到四面八方;兵器库在军营后方,有铁丝网围着,门口有卫兵把守。”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 是宋金刚的巡逻队!李淳风立刻示意两人趴在枯树后,用枯草盖住身体。他从布包里掏出一小撮 “隐气粉”,撒在三人周围,这粉末是用清邪草灰、松针末混合制成,能暂时掩盖人的气息,再配合 “玄真隐气术”,能在短时间内融入环境。
巡逻队有二十多人,宋金刚骑着一匹黑马,穿着黑色盔甲,腰间挂着一把弯刀,脸上带着一道从额头到下巴的刀疤,眼神凶狠得像饿狼。“仔细搜!刚才看到这边有动静,说不定是唐军的探子!” 宋金刚的声音粗哑,带着命令的口吻,士兵们立刻散开,用长矛戳着路边的荒草,有的还弯腰检查地上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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