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义宁十四年深冬,一场旷日持久的酷寒席卷长安,比往年提前近一月的严寒,让整座古都仿佛被冻成了一块冰。渭水主航道的河面结起三尺厚的坚冰,冰面泛着冷冽的白光,连常年不冻的支流也凝结成冰,船工们早已收起船桨,在冰面上凿洞捕鱼,却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街道两旁的房屋屋檐下,挂着半尺长的冰棱,晶莹剔透却寒气逼人,风一吹,冰棱碰撞发出 “叮叮当当” 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异常冬寒敲警钟;青石板路被冻得坚硬如铁,行人穿着厚厚的棉鞋,走在上面依旧打滑,偶尔有人摔倒,引来一阵急促的搀扶声,却很快被寒风吞没,只留下几声无奈的叹息。
长安西市的贫民窟里,景象更是凄惨 —— 低矮的土坯房四处漏风,寒风像刀子一样灌进屋内,墙角的积雪融化后又结冰,在地面形成一层薄冰;农户们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上,盖着破旧的棉絮,棉絮里的棉絮早已板结,根本无法御寒,不少老人和孩子因缺柴取暖,冻得嘴唇发紫,有的甚至发起高烧,却没钱请郎中,只能靠喝热水勉强维持;巷口的老槐树旁,几位妇人围坐在微弱的火堆旁,火堆里只有几根枯枝,发出 “噼啪” 的微弱声响,她们手里拿着冻硬的粟米饼,却难以下咽,眼神里满是绝望,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与焦虑,与深冬的死寂格外契合。
李家租住的平康坊客栈,虽比贫民窟暖和,却也难逃酷寒侵袭。卢氏将客栈的门窗用麻布密封,又在屋内生了一盆炭火,可炭火的暖意很快就被寒风驱散,屋内的温度依旧低得让人发抖;她将李淳风的棉衣、棉裤都找出来,叠放在床头,还在棉衣里缝了一层厚厚的羊毛,确保儿子出门时能抵御严寒;青铜风铃在寒风中早已停止摇晃,冻成了一串冰铃,与街上传来的 “卖柴” 吆喝声、百姓的咳嗽声交织在一起,让深冬的平康坊多了几分压抑。
十四岁的李淳风穿着一身加厚的从八品星象主事官服,石青色面料外罩着一件玄色狐裘,狐裘的领口和袖口缝着厚实的貂毛,这是朝廷按规制发放的冬装,却依旧抵不住从门缝钻进来的寒气。他胸口贴着 “推” 字玉珏与完整辅玉,辅玉的温润暖意透过衣物传来,手指却冰凉,手里捧着的《推背初心录》摊开在案上,其中 “冬寒星象与民生御寒” 章节被他用红笔圈出,墨迹旁还标注着袁天罡补充的 “昴宿主冬寒,暗则需暖” 注解 —— 自伏牛山脉地脉水脉修复返回长安后,他便密切关注冬季节气与星象,近日,他发现 “昴宿” 星象出现异常,泛着微弱的暗灰色光芒,与《星象应对策》中 “昴宿暗灰主冬寒异常,需以官力助民御寒,否则冻病者众” 的记载完全吻合,显然,长安冬寒异常并非短期现象,若不及时采取措施,百姓将陷入更大的困境。
“淳风,快过来烤烤火,别冻着了。” 卢氏将一盆炭火往李淳风身边挪了挪,手里拿着一件刚缝好的棉背心,“刚才王二从西市回来,说那边的柴薪价格涨了三倍,还供不应求,不少百姓买不起柴,都冻病了,有的甚至……” 她话未说完,眼眶就红了,显然是不忍提及那些因严寒离世的百姓。
李淳风放下《推背初心录》,接过棉背心套在身上,心里满是沉重 —— 他昨日去钦天监的路上,看到西市贫民窟的景象,老人蜷缩在墙角发抖,孩子因高烧哭闹,妇人抱着冻硬的粮饼流泪,那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娘,我必须去见陛下,建议朝廷采取措施!” 他站起身,将《推背初心录》和星象图揣进怀里,“《推背初心录》里写着,‘冬寒异常主民生需暖,官仓柴薪、暖屋御寒为上’,咱们可以建议朝廷开放官仓的储备柴薪,按平价卖给百姓,再在长安各坊设置‘暖屋’,供老弱妇孺免费取暖,这样就能减少冻病的人!”
卢氏连忙点头,帮儿子系好狐裘的带子:“你说得对!可陛下会不会采纳啊?官仓的柴薪是朝廷储备,哪能轻易开放?”
“会的!” 李淳风眼神坚定,“陛下心系百姓,之前科举舞弊、汛期危机,都采纳了咱们的建议,这次只要咱们拿出星象依据和可行方案,陛下肯定会同意!我现在就去找秦大人,一起去皇宫面圣!”
李淳风顶着酷寒,快步向星象阁走去。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偶尔能看到几位挑着柴薪的商贩,柴薪上覆盖着一层薄雪,商贩们冻得脸颊通红,却依旧高声吆喝着 “柴薪!高价卖柴薪!”;路边的商铺大多关门歇业,只有几家药铺还开着,门口挤满了求医的百姓,咳嗽声、哭闹声不绝于耳,让本就压抑的氛围更添几分悲凉。
走到星象阁门口时,李淳风看到秦九韶正站在门口焦急地踱步,手里拿着一份《长安冬寒灾情奏报》,显然也在为百姓的御寒问题发愁。“淳风主事!你来得正好!” 秦九韶看到李淳风,立刻快步走过来,将奏报递给她,“你看,这是京兆尹刚送来的奏报,长安已有上千百姓因冻病就医,西市、南市的贫民窟,甚至出现了因严寒离世的情况,陛下正为此事召集大臣商议,却没找到可行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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