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阴山南麓的黑水河油矿,在晨雾中显得格外寂静。新上任的矿监副使——哈桑——正蹲在最大的三号油井边,用一根长竹竿小心翼翼地捅着井口的封盖。他今天没戴那顶歪红缨盔,光头上抹了一层黑乎乎的膏药,据说是阿罗从西域方子改良的“生发膏”,但气味刺鼻,引得几只油矿特有的黑翅甲虫绕着他头顶嗡嗡飞。
“教官,您这是干啥呢?”柱子带着几个铁马营老兵走过来,看到哈桑的动作,一脸困惑。
“试试新玩意儿。”哈桑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罐,打开塞子,将里面粘稠的液体倒在封盖边缘——那是硫化胶混合细铁屑的“密封膏”,遇空气迅速凝固,硬度堪比生铁。他一边涂抹一边解释:“阿罗说,罗马人可能会派小股部队渗透,专炸油井。用这个封死井口,除非用炸药硬轰,否则打不开。”
“可咱们自己要用油的时候咋办?”柱子挠头。
“这儿留了暗扣。”哈桑指着封盖上一个不起眼的凸起,“用特制扳手拧三圈半,就能打开。扳手图纸只有我、阿罗和总监有。”
话音刚落,远处了望塔传来急促的铜铃声——警戒信号!
哈桑扔下竹竿就往外冲,光头上的膏药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爬上了望塔,哨兵指着西北方向:“教官!有烟尘!约五里外,移动很快!”
哈桑举起望远镜,只见一队骑兵正从山坳中冲出,约三十余骑,清一色黑衣黑马,马匹嘴上套着皮套(防嘶鸣),马蹄包着毛毡(防蹄声)。他们直扑油矿南侧的储油区——那里露天堆放着数百桶刚提炼的原油和成品油,一旦点燃,整个油矿将化为火海!
“是罗马人的敢死队!”柱子脸色发白,“他们怎么绕过外围哨卡的?”
“山里有小路。”哈桑咬牙,“铁马营!上车!柱子,你带十人去储油区泼水降温,其他人跟我去拦截!”
五辆铁马咆哮着冲出工棚。哈桑亲自驾驶头车,阿罗坐在副驾,正快速往几个陶罐里装填“胶雷”配料。他神色专注,仿佛不是在准备战斗,而是在做化学实验。
“距离八百步,速度约每息四十步。”阿罗计算着,“他们会在三百步外抛射火箭。我们必须在两百步内拦截。”
哈桑猛踩油门,铁马在崎岖的矿道上颠簸疾驰。车后扬起漫天尘土,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对面骑兵显然发现了铁马,领队者一声呼哨,骑兵分成两股,一股继续冲向储油区,一股调转方向迎击铁马。
“五十步……三十步……”阿罗举起一个陶罐,“教官,左转十五度,抛!”
哈桑猛打方向盘,车子划出弧线。阿罗点燃引信,将陶罐奋力掷出。陶罐在空中划出抛物线,落在骑兵队前方三丈处——
“轰!”
不是爆炸,而是爆开漫天粘稠的胶液!冲在最前的几匹马猝不及防,马蹄陷入胶中,嘶鸣着栽倒,骑士滚落一地。后面的骑兵急忙勒马,队形大乱。
“弩箭!”哈桑大喝。
车顶的弩手扣动扳机,箭雨倾泻。但罗马骑兵训练有素,立刻举盾护身,仅有数人中箭落马。领队者用拉丁语厉声下令,剩余骑兵竟放弃冲锋,转而向两侧散开,从怀中掏出一个个拳头大的黑色球体,用火折点燃,奋力掷向铁马!
“火药弹!”阿罗瞳孔一缩,“避不开!教官,加速冲过去!”
哈桑油门踩到底,铁马嘶吼着前冲。火药弹在车后接连爆炸,气浪推得车子摇摆不定,但履带抓地极稳,竟硬生生冲过了爆炸区。然而最后一辆车就没这么幸运——一枚火药弹在车底炸开,履带被炸断,车子歪斜着停在路中。
“弃车!掩护!”哈桑急刹,跳下车举弩射击。柱子带的泼水队也赶到了,几十人提着水桶往储油桶上浇水,但火箭已经如雨点般落下!
“轰——!”
一支火箭命中油桶,火焰瞬间升腾!紧接着,连环爆炸响起,储油区陷入一片火海。热浪扑面,哈桑被气浪掀翻在地,光头上沾满泥土和火星。
“教官!”阿罗扑过来,用湿布拍灭他头上的火苗——那层“生发膏”竟意外地防火,只是被烤成了硬壳,像顶滑稽的黑头盔。
哈桑顾不得形象,爬起来吼道:“救火队后撤!保住未燃的油桶!铁马营,跟我去追残敌!”
骑兵队见目的达到,开始撤退。但他们的退路早已被切断——蒙恬派来的援军到了!两百轻骑兵从山后杀出,截断了罗马敢死队的后路。一番激战后,三十余骑除三人被俘外,全部战死。
当天下午,油矿临时指挥所。
哈桑顶着一头焦黑的膏药硬壳,审讯俘虏。三人都是罗马东方军团的精锐,咬死不开口。直到阿罗进来,用拉丁语说了几句话——哈桑听不懂,但见俘虏脸色大变,其中一人竟颤声问:“你……你是‘哑炮’阿罗?匠作会的天才爆破手?”
阿罗平静点头:“曾经是。现在我为大秦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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