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浸润在一种缓慢而坚定的生机流淌中。林川依旧闭目盘坐,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但周身那股令人心悸的死寂之气,却已悄然淡去。皮肤下那些淡金色的裂纹并未消失,依旧狰狞盘踞,却不再渗血,颜色也由刺目的亮金转为一种内敛的暗金,仿佛狂躁的火山重归沉睡,只余下冷却后的熔岩痕迹。
混沌玉佩持续散发着温润光晕,如同一位不知疲倦的守护者,将一缕缕精纯平和的混沌之气,源源不断地渡入林川体内。这股力量与他自身那缕新生的太初之气水乳交融,缓慢而坚定地冲刷、滋养着他那残破不堪的经脉与脏腑。
这是一个润物细无声的过程。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立竿见影的痊愈,只有生命本源在绝境中被一点点拉回、稳固的细微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
林川沉寂的识海中,那一点摇曳的灵光,终于不再满足于被动的滋养,开始主动地、尝试性地“伸展”。如同沉睡的巨人,在深渊中第一次尝试活动手指。
他那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神念,开始如同初生的藤蔓,小心翼翼地探出识海,沿着被混沌之气初步温养过的经脉,极其缓慢地向躯体外延伸。
一尺……两尺……
这个过程异常艰难,界伤的存在让神念的延伸如同在布满裂痕的琉璃管道中穿行,随时可能引发新的崩裂,带来钻心的痛楚。但他忍耐着,操控着那缕比发丝还细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刻刀,谨慎地规避着那些最危险的“裂痕”节点。
终于,神念艰难地突破了身体的束缚,接触到了外界的天地。
首先“看”到的,是守在床边,因极度疲惫而伏在床沿睡着的谢芸。她眉头紧锁,即便在睡梦中,脸上也带着化不开的忧虑。林川能“听”到她均匀却轻微的呼吸声,能“感”受到她身上那份纯粹的担忧与善意。
神念继续延伸,掠过破碎的门框。
“看”到了抱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鱼叉,靠坐在门边,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却始终没有真正睡沉的谢山。老人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写满了生活的艰辛与此刻守护的决绝。
最后,“看”到了屋外空地上,那个面对大海,依旧在笨拙而执着地尝试引气入体的少年阿海。他小脸紧绷,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重新开始。那份不甘与坚韧,如同黑暗中跃动的火苗,微弱,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一种久违的、近乎陌生的暖意,悄然掠过林川冰冷了许久的心湖。在东域,他是天骄,是宗主,是肩负重任的强者,众人敬他、畏他、依赖他。而在这里,在这遗弃之地的角落,几个修为低微、朝不保夕的凡人,却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了最纯粹的守护。
这份因果,他记下了。
神念收回,重新沉入体内。这一次,他没有再沉寂,而是开始主动引导那缕壮大了一些的太初之气,配合着玉佩渡入的温和混沌之力,开始了更具针对性的修复。
他避开了那些最核心、最顽固的界伤裂纹,那些需要海量高阶能量和漫长岁月才能磨平的道痕。他将力量集中于几条维系生机运转的主要经脉,以及受损相对较轻的脏腑区域。
太初之气如同最灵巧的织工,穿梭在破损的经脉壁障之间,将那丝丝缕缕的混沌之力编织进去,填补着细微的孔洞,加固着脆弱的结构。这个过程依旧缓慢,且伴随着持续的细微痛楚,但效果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能清晰地“内视”到,那几条主要经脉的色泽,正从之前的灰败死寂,逐渐转向一种蕴含生机的淡金光泽,虽然远未恢复坚韧,但至少保证了能量可以更为顺畅地通过,不再像之前那样举步维艰。
同时,他对自身伤势的认知也变得更加清晰。
界伤是根本,短期内无法解决,除非找到蕴含混沌本源或同等层次的生命源液。当前最大的制约,是真元的枯竭以及肉身生机的衰败。玉佩的滋养和太初之气的恢复,解决的是“源”的问题,但要将这“源”转化为可用的“流”,并修复肉身,还需要大量的、精纯的普通灵气作为“燃料”和“材料”。
而这碎星海,最缺的就是精纯灵气。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寻找灵气更浓郁之地,或者……获取灵石。”一个明确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困守渔阳村,只能是坐以待毙。
就在这时,他指间的混沌玉佩,光晕微微波动了一下,传递来一段更加清晰的、源自幽灵礁方向的感应。那黑色石碑散发出的“归寂”之力,似乎……变得活跃了一些?而且,在那股力量深处,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丝不同于死寂的、更加隐晦的波动,仿佛……某种封禁正在松动?
联想到黑水城星陨卫对幽灵礁的异常关注,林川心中一动。那地方,恐怕不仅仅是一处古战场遗迹那么简单。其中隐藏的秘密,或许与他恢复实力,甚至离开这碎星海,有着莫大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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