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燃魂血誓 暗夜寻踪
一、刑场之怒 人心浮动
翌日午时，镇守府前广场。
暗红色的天光被厚重云层过滤，投下病态的光晕。广场中央，临时搭建了一座高台，台上立着五根粗大的黑曜石柱，柱身缠绕着暗红如血的锁链。台下，被强制聚集而来的数百名炎蹄堡修士、散修、以及部分战战兢兢的平民，如同待宰的羔羊，在堡卫军和尸阴宗弟子冰冷的注视下，鸦雀无声，只有压抑的喘息和火山遥远的轰鸣。
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苏暮雨站在人群边缘，伪装下的面容看似平静，左银右金的眼瞳深处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凌若虚、离尘长老等人围在她身旁，同样气息沉凝。木长老的手在微微颤抖，李依依脸色苍白，紧紧抓着木长老的衣袖。赵菁曦低着头，似乎在记录着什么，但紧绷的指节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高台上，副镇守严烈一脸“沉痛”地站在那里，身边是笼罩在黑袍中的鬼手，以及面无表情的刁奎。严烈清了清嗓子，声音通过扩音法术传遍全场：
“诸位同袍！今日在此，本镇守痛心疾首！我炎蹄堡受圣教（尸阴宗）庇护，得以在乱世苟全，理应感恩戴德，严守规矩！然，总有冥顽不灵、狼心狗肺之徒，私藏供奉，暗通外敌，甚至图谋不轨，妄图颠覆圣教恩泽！”他声调猛地拔高，指向被押上高台、捆在石柱上的五名散修，“此等败类，死不足惜！为肃清堡内，以儆效尤，奉圣教鬼手先生之命，对此五人，施以‘燃魂之刑’！望尔等引以为戒，莫要自误！”
被捆在石柱上的五人，正是昨日被抓的“黑鼠”小队成员及其两名试图营救的同伙。他们衣衫褴褛，浑身伤痕，但眼神中除了恐惧，更多的是不甘与绝望。那位被苏暮雨救下的中年汉子，目光在人群中茫然扫过，当与苏暮雨视线接触的刹那，他眼中似乎闪过极其微弱的一丝光芒，随即又被更深的绝望淹没。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什么，但被身后的堡卫军一肘击在肋下，闷哼一声，痛苦地蜷缩起来。
鬼手缓缓抬起一只苍白得诡异的手，五指张开，对准五名散修。没有念咒，没有法诀，只是五指微微一握。
轰——！
五根石柱顶端的暗红锁链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血光顺着锁链迅速蔓延而下，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五人的身体，瞬间将他们吞没！紧接着，血光转化为熊熊燃烧的、粘稠如血的火焰！
这火焰并非单纯灼烧肉体。五人的身体在血焰中迅速碳化、焦黑，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并未立刻死去，反而发出了非人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叫！那惨叫声中，仿佛还夹杂着灵魂被撕扯、被炙烤的“滋滋”声！五团模糊的、扭曲的虚影从他们燃烧的身体中被强行抽出，那是他们的魂魄！魂魄在血焰中疯狂挣扎、变形，承受着比肉体痛苦百倍的折磨，一点点变得透明、涣散。
整个广场，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血焰燃烧的“呼呼”声和那撕心裂肺、直透神魂的惨嚎。血腥味、焦臭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灵魂燃烧后散发的诡异“焦香”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许多散修低下头，不敢再看，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些意志薄弱者甚至当场失禁或瘫软在地。堡卫军中也有不少人脸色发白，眼神闪烁。
苏暮雨死死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渗出血丝。她能感觉到，怀中的养魂珠在剧烈发烫，枪魂的沉寂意念似乎都被这极端邪恶残酷的仪式所惊动，传递出本能的愤怒与排斥。而她眉心的龙纹也在隐隐发烫，那是传承之力对邪秽的本能憎恶。
她必须做点什么。 不是为了单纯的拯救——那五人魂魄已开始溃散，几乎无可挽回。而是为了……打破这种恐怖制造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与屈服！
就在五人的魂魄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苏暮雨猛地抬头，左银右金的眼瞳中星芒一闪而逝！她以神识为引，将一丝极其微弱、但本质纯粹浩然的星辰净化之意，混入自己模拟出的驳杂气息中，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悄无声息地“送”向那正在燃烧的五团残魂。
这丝净化之意太微弱，无法拯救，甚至无法减轻痛苦。但它如同黑暗中的一点萤火，让那五个正在承受无尽折磨的灵魂，在彻底湮灭前，感受到了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清凉”与“洁净”。
中年汉子的残魂似乎“看”向苏暮雨的方向，那扭曲痛苦的脸上，闪过一丝极澹的、近乎解脱的感激，随即彻底化作青烟，消散于血焰之中。
燃魂之刑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当血焰终于熄灭，石柱上只留下五具焦黑的、缩小了数圈的骷髅，以及空中弥漫的、令人灵魂不适的残余波动。
“拖下去，喂火蜥蜴。”鬼手收回手，嘶哑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处理了几件垃圾。他兜帽下的阴影，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人群中的某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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