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的市委常委会结束后,刘云浩回到办公室,赵文斌已经泡好了茶。
“领导,这是省纪委转来的正式回复函。”赵文斌递上文件,语气恭敬,“他们说举报内容查无实据,已经结案。”
刘云浩接过文件,扫了一眼:“好,知道了。”
他注意到赵文斌称呼的变化,抬头看了年轻人一眼。赵文斌站得笔直,神情认真。
“文斌,坐。”刘云浩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赵文斌依言坐下,但保持着标准的坐姿。
“什么时候开始改称呼的?”
“上周五,王秘书长提醒我了。”赵文斌如实说,“他说您现在不仅是市委书记,更是省委常委。私下里怎么称呼是情分,公开场合必须讲规矩。”
刘云浩点点头:“建军秘书长说得对。不过文斌,你知道我为什么欣赏你吗?”
赵文斌摇摇头。
“因为你实在。”刘云浩说,“在青霞镇时,你当党政办干事,每天最早到办公室,最晚离开。在南平县开发区,你顶着压力清理僵尸企业,不怕得罪人。现在到西都,你还是那个踏实肯干的赵文斌。”
“领导……”
“听我说完。”刘云浩摆摆手,“讲规矩是对的,但不要因为讲规矩就变得唯唯诺诺。我需要的是敢说真话、敢提意见的赵文斌,不是只会说‘是是是’的赵秘书。”
赵文斌眼睛一亮:“我明白了!”
“私下里,你我还是兄弟。公开场合,该讲规矩讲规矩。”刘云浩喝了口茶,“但无论在什么场合,都要保持本色。这一点,能做到吗?”
“能!”赵文斌用力点头。
“好,说正事。”刘云浩把茶杯放下,“西钢的转型方案省里批下来了,王省长亲自协调了银行贷款。但有个新问题。”
“什么问题?”
“西钢的一万两千名职工中,有两千三百人年龄偏大、技能单一,难以适应新岗位。”刘云浩神情凝重,“如果强行下岗,会引发社会问题。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赵文斌思索片刻:“领导,我建议分类处理。年龄确实大、身体不好的,可以考虑提前退休或内部退养。年龄不算太大、愿意学习的,组织技能培训。实在无法适应新岗位的,可以安排到辅助性岗位。”
“和我想的差不多。”刘云浩说,“但培训需要钱,内部退养需要钱,安置也需要钱。西钢现在拿不出这笔钱。”
“能不能从市里……”
“市财政也不宽裕。”刘云浩站起身,走到西都市地图前,“所以我在想,能不能换个思路——政府不出钱,但给政策。”
“什么政策?”
“比如,在西钢周边划出一块地,建设小微企业创业园。”刘云浩指着地图上的位置,“让有创业意愿的职工去创业,政府提供场地租金减免、税收优惠、创业指导。再比如,组织一批职工成立专业的工业服务公司,为西都其他企业提供设备维修、技改服务。”
赵文斌眼睛越来越亮:“这个思路好!西钢的工人技术好,很多都是八级工、高级技师,这是宝贵资源!”
“对,变‘包袱’为‘财富’。”刘云浩回到座位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你牵头,联合人社局、工信局、国资委,一周内拿出具体方案。”
“是!保证完成任务!”
赵文斌正要离开,刘云浩叫住他:“等等。还有件事——明天我要去趟北京,参加中央党校的一个短期培训,三天。这期间,市委日常工作由周市长主持。但有几件事你要盯着。”
“您说。”
“第一,西钢转型方案的落地,每天向我汇报进度。第二,陈明教授带领的专家咨询组第一次会议,你替我参加,认真听、认真记。第三……”刘云浩顿了顿,“我母亲后天生日,你帮我订个蛋糕,送到南平家里。不要让我妈知道是我安排的,就说是市委办公厅对老干部家属的慰问。”
赵文斌一一记下:“领导放心,我一定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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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刘云浩飞往北京。飞机上,他翻开周教授送给他的那本《中国经济转型的实践与思考》,在扉页上,周教授用苍劲的笔迹写着:
“云浩吾生:理论是灰色的,而实践之树常青。望你在西都的实践中,既仰望星空,又脚踏实地。——师文渊”
短短几句话,让刘云浩感受到沉甸甸的期望。
中央党校的培训只有三天,但内容非常充实。来自全国各地的市委书记、市长们交流经验、探讨问题。刘云浩在分组讨论时介绍了西都国企改革的思路,引起了热烈讨论。
“刘书记,你们这个‘一企一策’的做法很好,但会不会标准不一,引发攀比?”一位沿海城市的市长问。
“我们制定了统一的原则和底线。”刘云浩回答,“在这个基础上,根据企业实际情况制定具体方案。比如职工安置,我们有统一的社会保障标准,但培训、转岗等具体措施可以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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