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点。
温清瓷从浅眠中醒来,伸手摸向身侧——空的。
床头灯还亮着,她睡前看的那份并购案文件还摊在枕边,钢笔滚到了地毯上。而原本应该睡在她身边的男人,不见了。
她坐起身,丝绸睡衣的吊带滑落肩头。房间里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浴室门敞开着,里面一片漆黑。
“怀瑾?”
没有回应。
温清瓷赤脚下床,推开主卧的门。二楼走廊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晕勾勒出空荡荡的楼梯轮廓。整栋别墅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又出去了。
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在两周前,她半夜口渴醒来发现他不在。当时她以为他去书房处理工作,可走到书房门口,里面空无一人。直到凌晨四点,他才带着一身夜露的凉气悄无声息地回到床上,假装从未离开。
第二次是一周前,她故意装睡。听见他起身,轻手轻脚地穿衣,然后从阳台——她记得很清楚,是从阳台直接跃下的。三层楼高,他像一片羽毛般落地,消失在夜色里。
现在是第三次。
温清瓷站在楼梯口,手指紧紧攥着栏杆。她该继续装作不知道吗?像前两次那样,在他回来时假装熟睡,在他清晨端来早餐时装作一切正常?
可是胸口那股堵着的东西,越来越沉。
她想起今天白天在公司,助理小张欲言又止地说:“温总,最近有人在打听陆总监……不是正常的背景调查,是道上的人。”
想起上周工地事故的蹊跷——脚手架突然松动,砸下来的钢管在离她半米处诡异地改变了方向。
想起更早之前,周烨那双阴毒的眼睛。
还有陆怀瑾身上那些说不清的“巧合”:总能提前知道对手的底牌,总能在危机出现前化解,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
“陆怀瑾,”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在空荡的别墅里显得格外清晰,“你到底是谁?”
五分钟后,温清瓷换上了一身黑色运动服,头发扎成马尾,揣着手机和车钥匙,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初秋的晚风已经带上了凉意,吹在裸露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她把车开出车库,没有开灯,靠着月光辨认方向。
该去哪里找?
她握着方向盘,指尖发白。城市这么大,她甚至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别墅安保系统的通知——有人触发了后院的围栏传感器。
温清瓷猛地调转车头。
她没走正门,而是把车停在隔了一条街的路边,从小区的侧门溜了进去。这个高档别墅区的绿化做得极好,此刻却成了最好的掩护。她借着树影的遮挡,快步走向自家那栋。
然后,她看见了。
后院的铁艺围栏外,陆怀瑾正站在那里。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装,月光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轮廓。他并没有翻墙,只是伸出手,指尖在围栏的某个位置轻轻一点。
温清瓷屏住呼吸,躲在香樟树的阴影里。
她看见围栏上那些精致的花纹,在陆怀瑾指尖触碰的瞬间,竟然泛起了微弱的光——不是电光,而是一种……她无法形容的,像是流动的水银般的光泽。光芒沿着花纹游走,很快覆盖了整个后院的范围,然后渐渐淡去,消失在夜色里。
他在做什么?
陆怀瑾收回手,侧耳倾听般静立了几秒,然后转身,朝着小区的深处走去。他的步伐很轻,几乎听不见脚步声,速度却快得惊人,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林荫道的拐角。
温清瓷咬牙跟了上去。
她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远盯着那个黑色的背影。他穿过小区的人工湖,走过那片业主们引以为傲的玫瑰园,最后停在了——温清瓷眯起眼睛——停在了小区最深处的那栋别墅前。
那是周烨的房子。
自从周氏垮台,周烨被捕,这栋别墅就一直空置着,据说在走法拍程序。此刻整栋楼黑漆漆的,像一头蛰伏的兽。
陆怀瑾在别墅前站定,然后做了一个让温清瓷差点叫出声的动作——他根本没有走正门,也没有翻墙,而是直接迈步,穿过了紧闭的铸铁大门。
字面意义上的“穿过”。
他的身体像雾气般融入了铁门的缝隙,消失不见。
温清瓷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陷进掌心。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熬夜太多出现了幻觉。
但铁门那里确实空无一人。
她等了大概三分钟——这三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鼓起勇气,轻手轻脚地靠近那栋别墅。
靠近了才发现,别墅周围种着一圈茂密的冬青树,形成天然的屏障。她从树丛的缝隙往里看,只能看见别墅一楼客厅的落地窗。窗帘没有拉严,露出一条缝隙。
而缝隙里,有光。
不是灯光,而是一种诡异的、暗红色的光,忽明忽灭,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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