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泼翻的墨,把城市浸透了。
温氏集团总部大楼在凌晨两点钟孤零零地立着,除了几层安保巡逻的微光,整栋楼暗得像座墓碑。
不对。
陆怀瑾站在对面写字楼的阴影里,眼睛微微眯起。
不是像墓碑——是这楼本身,正在慢慢“死”去。
普通人看不见,但他眼中,整栋温氏大厦正被一层粘稠的、灰黑色的雾气缠绕着。那雾气像有生命似的,从地下车库的某个点生长出来,顺着管道、电路、通风口,蛇一样向上蔓延,钻进每一个楼层,每一间办公室。
煞气聚阴阵。
修真界最下作的手段之一,不算高明,但够毒。不直接杀人,而是缓慢抽取建筑内所有人的生机和气运,让人精神萎靡、判断失误、接连倒霉。时间一长,轻则公司破产,重则——真的会死人的。
陆怀瑾想起晚饭时温清瓷揉着太阳穴的样子。
“最近公司好多人生病,”她舀着汤,勺子碰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响,“行政部三个请病假了,项目部老李今天晕倒在会议室。”
她顿了顿,抬眼看他:“我也有点……总是觉得很累,睡不醒似的。”
那时候陆怀瑾给她夹了块排骨,声音平静:“可能是最近压力大,换季也容易感冒。”
他看见了。
看见她眉心那缕极淡的黑气,看见她身上原本温润的气场被什么东西蚕食出细小的缺口。他甚至能听见她血液流动的声音比平时慢了半拍,像被什么东西拖住了脚。
但他没说。
不能说。
“等这事过了,休个假吧。”他当时这样说,把汤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去海边?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海吗?”
温清瓷笑了笑,那笑容有点疲惫,但眼睛亮了一下:“好啊。”
现在想想,她那瞬间眼里的光,像暗房里划亮的火柴。
陆怀瑾深吸一口气,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灌进肺里。他看了眼手机——凌晨两点十七分。这个时间,她应该睡了。睡前他热了牛奶放在她床头,里面悄悄融了小半颗安神丹,足够让她一觉到天亮。
够他做完该做的事了。
***
**半小时前,温家别墅。**
温清瓷其实没睡着。
牛奶喝完了,杯子还搁在床头柜上,残留着一点奶白色痕迹。她闭着眼,但意识清醒得像被冷水泼过。
累。身体沉得像灌了铅,骨头缝里都透着酸。可脑子却不肯休息,一帧一帧地闪过公司里那些画面——老李晕倒时额头磕在桌角的声音,行政部小陈请假时嘶哑的嗓音,财务总监开会时莫名其妙发火摔了文件夹……
不对劲。
她不是迷信的人,可这种接二连三的“不对劲”,密集得让人心慌。
翻身,摸到旁边空着的枕头。
凉的。
温清瓷睁开眼,卧室里只有夜灯微弱的光。她伸手摸了摸陆怀瑾那侧的被褥——没有余温,他起来很久了。
去哪了?
她坐起身,丝绸睡衣滑下肩膀。最近她睡眠质量差,陆怀瑾每晚都会陪着她,等她睡着才睡。有时候半夜醒来,总能看见他侧躺看着自己,眼神深得像口井。
“怎么醒了?”他会低声问,手覆上她的眼睛,“还早,再睡会儿。”
温清瓷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凉意从脚底窜上来。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车库的门关着,他的车在。
人不在家。
她拿起手机,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停顿了几秒,又锁屏放下。
穿外套,换鞋,拿车钥匙。动作很轻,像做贼。下楼时经过客厅,那盏他每晚都会留的小夜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晕染出一小片安全区。
温清瓷在灯光里站了一会儿。
然后推门,走进了夜色里。
***
**此刻,温氏地下车库B2层。**
陆怀瑾没走正门。
他绕到大楼背面,消防通道的一扇小窗常年锁不上,安保系统在这位置有个盲区——这是他之前用听心术从维修工脑子里“听”来的。
翻进去,落地无声。
车库里的空气有种粘稠的质感,不是潮湿,是别的什么东西。普通人进来只会觉得“这车库真闷”,但陆怀瑾看见的是——煞气的源头就在这里。
B2层最西侧,靠近变电房的一根承重柱。
他走过去,手指悬在柱面十厘米外,不用碰触就能感觉到那底下传来的、阴冷的脉动。像一颗埋在地里的腐烂心脏,还在跳。
“找到了。”陆怀瑾低声自语。
他蹲下身,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掏出几样东西——不是修真界的法宝,而是他这几天在五金店和中药铺凑来的:一捆红绳,几枚五帝钱,一包朱砂,还有一小瓶雄鸡血。
对付这种下三滥的阵法,用不着动真格。
红绳浸过鸡血,缠着铜钱,沿着柱子绕了三圈,打了个特殊的结。朱砂混着唾液,在柱面上画了个简易的符——不是这个世界的文字,是修真界最基础的“破煞符”,但被他简化得看起来就像小孩子乱涂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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