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陆怀瑾说。
“你知道还答应?!”温清瓷提高声音,楼梯间有回声。
陆怀瑾看着她发红的眼角,忽然问:“如果我拒绝,爸会怎么做?”
温清瓷愣住。
“他会找别的理由施压,会联合其他亲戚,会在董事会上发难。”陆怀瑾一字一句,“你会更难。清瓷,你最近已经很累了。”
他看见了。看见她抽屉里没拆封的安眠药,看见她电脑上凌晨三点的邮件记录,看见她偷偷揉太阳穴时皱起的眉。
温清瓷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泄了。她靠回扶手,忽然觉得很累,累得站不住。
“所以你就当这个坏人?”她苦笑,“让我当众拒绝你,显得我不近人情?陆怀瑾,你倒是会算计。”
“不是算计。”陆怀瑾走近一步,夕阳的光在他们之间拉出长长的影子,“是选择。”
他低头看她,目光沉静:“清瓷,我可以挡在你前面。一次,两次,多少次都可以。”
温清瓷呼吸一滞。
“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陆怀瑾继续说。
“……什么?”
“别再吃安眠药了。”他说,“睡不着的时候,可以叫我。我给你讲故事。”
这话太荒唐了。温清瓷二十八岁,执掌百亿集团,现在有人说要给她讲故事助眠。
但她眼眶突然热了。
“陆怀瑾,”她声音发哑,“你图什么?”
这是她一直想问的。图钱?他明明可以捞更多,但他连信用卡副卡都很少用。图权?他有机会接触公司核心,却从不过问。图她这个人?可他连碰她都小心翼翼。
陆怀瑾沉默了很久。久到温清瓷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图你好好活着。”他最终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清瓷,你活得太用力了。”
那一瞬间,温清瓷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是盔甲,是她二十八年一层层裹上的、刀枪不入的盔甲。
她猛地转身,背对着他:“晚餐随便做点,我不饿。”
然后快步上楼,脚步有些踉跄。
陆怀瑾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楼梯转角。他听见楼上传来关门声,很轻,但带着压抑的颤抖。
他在心里对原主说:你看,有人为你哭了。
虽然她哭的不是你。
但那滴眼泪,我替你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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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陆怀瑾系上围裙。这围裙是温清瓷某次超市购物送的赠品,印着幼稚的小熊图案,和这间顶级配置的厨房格格不入。
他淘米煮粥,挑了几样清淡的食材。刀在手里转了个花,食材瞬间变成均匀的丝、丁、片——用了一点修真界的基础手法,但看起来只是刀工好。
炖上汤,他擦擦手,拿出手机。
屏幕上是温清瓷的调查资料——他早就查过。不是怀疑她,只是想了解。
资料显示,温清瓷的母亲死于癌症,临终前确实说过那句话:“找个没用的,她才不会受委屈。”
但资料没写全。陆怀瑾后来自己查到的版本是:
温母原话是:“清瓷性子倔,像她外婆。要是嫁个强势的,一辈子斗来斗去,累。找个脾气好的,知冷知热的,穷点没关系,咱家不缺钱。只要他对清瓷好,清瓷也能对他好——她心软,我知道。”
可话传到温国栋嘴里,就变成了“找个最没用的”。
而原主,恰好是那个“最没用”的人选——父亲酗酒,母亲失踪,大学没读完,性格懦弱,长得……还算清秀。
温家需要一个傀儡,他需要一笔钱给父亲治病——虽然那钱最后也没用到正处。
一笔交易,包装成婚姻。
陆怀瑾关掉手机,看着锅里翻滚的粥。蒸汽氤氲,模糊了视线。
他想起原主记忆里最后一段:
签协议那天,温国栋递来笔。原主手抖得厉害,笔掉在地上。温国栋皱眉,秘书捡起来,塞回他手里。
“签啊。”温国栋不耐烦,“签了字,你爸的医药费马上到账。”
原主签了。歪歪扭扭的名字,像一道卖身契。
走出温氏大楼时,天在下雨。他没带伞,站在路边等公交。一辆黑色宾利从身边驶过,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腿。
车窗半开,他看见温清瓷的侧脸——冷得像橱窗里的模特。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在车里,他在雨里。
隔着车窗,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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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煮好了,汤也炖得刚好。陆怀瑾摆好碗筷,上楼。
温清瓷的房门关着。他抬手想敲门,又放下。
犹豫间,门开了。
她换了身衣服,眼睛有点红,但妆补过了,看起来又是那个无懈可击的温总。
“好了?”她问,声音正常。
“嗯。”陆怀瑾侧身,“在楼下。”
餐厅只开了暖黄的壁灯。两人对坐,安静吃饭。粥炖得软糯,汤清淡鲜美,几样小菜爽口开胃。
温清瓷吃得很慢,但吃了不少——她今天其实一整天没正经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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